月影偏移,错开目光,她爬到他身上,食指拇指捏住他的鼻子,打断他的呼吸。
他眉眼皱在一起,抱住纤细的腰肢,把她连带玩闹的手臂和身体都压在自己的身下。
严熙没得法子,快速在男人的脸啄了一口,笑着问道:“哥哥你爽了吗?”
那轻啄地一下,好像敲响晨暮的钟声,一切又会因此往复,一切再次因此而开始。
......
他点下视频的暂停键。
女人放肆地淫叫声登时停止,屏幕中如蛇般缠绕在一起的肉体,深深映在脑海里。
严将在十分钟之前就已坐在这里,今日是他每周例行的加班时间。
公司发放的工作笔记本被他带回家,某个不常用的文件夹偶然被他翻到,点开才发现多了一个视频文件。
是一段男女交合的视频。
视角是固定的,就在卧室床头柜的位置。
措不及防地点开,耳机没插,音量也没来得及调小,淫乱的肉体和浪叫的声音一起蹦出来。
严熙面带微笑出现在门口,那笑容像是用泥塑的面具粘在脸上,冰冷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感情。
“被你发现了。”
严将抖着手点开浏览器的历史记录,从三天前的记录里扒出一个陌生的网站地址,点开,大幅裸女广告跳出来。
黄色网站的历史记录里仅有一个视频。
慌乱地点进去,英文字母弹出,大意是需要登录账户才能执行下一步操作。
“账户...密码是多少?”
他已无法去细想她的动机,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删除这个视频。
“哈...哈哈哈...”
她笑得直不起腰,一下倒在左边的门框上,又一下扶着右边的门框。
“密码......”严将感觉一股寒凉刺入脊骨,渐渐爬上整个背部。
“你知道啊!”
密码是我的名字缩写加上生日。
他脑海里冒出一句稚嫩的话,霎时间,手指冰凉,指尖泛白。
胃部在翻涌,涡流越来越大,所有脏器都在绞痛。跟随意识的提醒,颤抖着手输进去,进入个人账户的页面,视频提示上传失败,卡在进度条末尾。
严熙的眼泪冒出来,肚子痛得缩在一起,她站不住脚,只好蹲在地上。
“你知道啊,你一直都知道啊......”
喉咙含混了其他情绪,清亮的声音带着呜咽。
哭哭笑笑,已经分不清脸上流得泪,是因为哭,还是因为笑。
终于,膝盖也撑不住了,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扯着头发,发出凄厉而非人的喊声。
这一切已并非由她在控制,此时的她所有意识都像是鬼魂飘出身体,冷漠地俯视着自己肉身。
严将僵硬得仿佛关节被钉死,他抱起哭泣的她,将她放置在床上。
出窍的自我犹如被扔进洗衣机,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只剩下厚重的黑暗压下来。
压得人喘不上气,发不出声。
就像那张错误的录取通知书,和不容辩驳的道贺,一齐赶到。那天也是这样,一切像是滔天海浪打在身上,淹没了口鼻,还把疑心也压了下去。
她本来也不想这样。
可是自从毕了业,屡次找工作碰壁,遇见独立自强的张薇律师,被瞿波反复强调的专业,还有那么多年做过的关于遗憾的梦。
严熙已经把这些都深深埋入心底了。
直到严将把旧房子卖掉,妈妈送入养老院,王姐辞退。
她再一次掀起恨意,泥潭被搅动,烂账被一起翻出来。
这个小小地问题也揪着心口,迫使她去求证,证明一道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命题。
那个志愿表,她确实按照瞿波给的城市,填上了所有的那个地区的学校。虽然前有妈妈的苦情戏,后有哥哥的建议,但她还是偷偷任性地填了离家最远的城市。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时候,拆开那刻,大学名字是家门口的那所,是完全没有被她考虑过的学校。
更离奇的是,那年夏天,她的手机意外落水连带手机卡损坏,严将直接递给了她一个新的手机以及装好了新的手机卡。
崭新的手机壳闪着耀眼的亮蓝色。
“祝你大学新生活快乐。”
他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刺目的反光让她睁不开眼。
她被熟悉的声音吵醒,锅铲沙沙地翻动,小孩子叫声尖细,菜市场有夹带方言的叫卖声。
又是该死的新的一天。
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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