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睡得好不容易踏实些,入暮时雨水渐大,砸在廊上清脆的雨声愈来愈大,她才转醒。开门见殿下屋里黑漆漆的,并没有回来过的样子。
眼看天都黑了,但还不见雅阁君回来,她有些担心殿下,他不带伞爱淋雨出门,可雨水大了,他就只会等在檐下,等无忧去接他。
无忧心头一紧,自己这一睡还不知让殿下等了多久,慌忙抽伞出门去寻。
在江府中人生地不熟,无忧不认路,赶上天黑路滑,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不知寻了多久,还未见殿下的踪迹,周遭越看越陌生,风声呜咽刮着独行的女子的伞面,自远方集聚的风声一下就要将她连人带伞一齐刮倒在地。
渐渐的她体力不支,连走路都有些费力,但她还是不许风儿吃下她这把油纸伞,她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伞柄,逆风而行与它一同搏斗。
“殿下还等着我去接呢,我不能松手。”瘦弱的女子一遍又一遍说给自己听。
无忧眼看要走到大门处,就见三个小侍女端着一盘盘菜肴往前走,她一把抓住小侍女,向她问道:“几位姐姐,我叫无忧,请问可曾见过我家主子。”
其中一个认出这是少夫人吩咐过好生照料的无忧姑娘,于是给她指着饭厅的方向道:“无忧姐姐,你家主子被少夫人与少主请去用餐了,你快去吧。”
无忧笑着应了声是,“多谢。”
她提着裙摆,加快脚步。可等她远远的就见厅内解忧正给雅阁君夹菜,有说有笑,很是热闹的景象。无忧慌了神,紧紧攥住下摆,是啊,自己是个奴婢,少夫人可不曾请她同与少主一桌用膳啊。但嘴上是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可越来越不好受。
她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轻道:“瞎想什么呢。”
她从侧面踏进廊下,不敢扰到还在用饭的雅阁君。将自己撑来的油纸伞放在门口,无忧喃喃自语道:“殿下没干等着我就好。”
无忧还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心底按耐不住的失落,不停泛起酸意。她自嘲的笑着自己不该有的心思,殿下不拿你当奴婢,可无忧啊无忧,你终究还是个奴婢啊。
无忧走进雨帘里,豆大的雨珠砸在她的脸上,她置若未闻,摇摇晃晃的孤影落在夜幕中显得尤其单薄。
她这一回去,立刻就将房门栓上,不知在与自己赌气还是不想见雅阁君了。她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换上一件干净的中衣钻进被子里面就睡着了。
无忧的头脑重重的,沉沉闭上眼后,她的身体好像被床上裂开的一道缝隙拉进去,不长不短刚好容纳无忧消瘦的身形,等裂缝吞噬掉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她不受控制的,向无尽的黑夜中跌去,头脑昏沉,浑身使不上力气。
一转眼就像回到与殿下初相识的场景,不是在老王的帐子前,而是在公主面前,他坐于高台之上,帐外沙影呼啸,吹得摆在长桌上的红烛晃的微熄。
公主那时才不到三十,正是最好的年纪,但她不得宠亦不适应蛮夷的气候,于是时气格外苛责她,一张如画的面容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褶皱,她听闻我的计策后很是高兴,“姑娘,本宫有意把你留在身边,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心知肚明,即使我献策解这场困局,公主也不可能将我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放在身边,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次微不足道的投诚并不能代表什么。但她现在向我抛出枝条,我该是接的,“民女得公主赏识已是三生荣幸,能有幸伺候在公主身侧,民女感激不尽。”
她看到我的表现,并没有显得很高兴,而是蹙起细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副非常为难的样子,对我说道:“可本宫在这里身不由己,护得自身与王儿已是步履薄冰。本宫怕啊,不能好好护着你,反倒将你的聪明才智埋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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