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崽要有妹妹了。”彭媛对着一家三口宣布。
“可是七崽本来就有妹妹啊,妹宝就是七崽的妹妹。”小家伙懵懵懂懂的,脑袋想不明白。
“妹宝是安安的亲妹妹。”齐案眉和她解释。
“亲妹妹就是指住在一起,有一样的妈妈,是吗?”她望着妹宝和安安,大概明白了一点,但还是有很多疑惑。
“就像点点和小灰灰,它们都有一个羊妈妈,也像大黑小黑,它们睡一个狗窝。”
“是啊,七崽好聪明。”白络喜欢夸小孩,鼓励她继续问继续说。
“可是妹妹在哪?她跟你们说过要什么时候来我家么?”
“哈!”一屋子大人笑,“当然是在你妈妈肚子里啊。”
七崽惊呆了,可是妈妈肚子那么小,妹妹怎么钻进去的。
“啊!妈妈你肚肚痛不痛?”还是不懂,以为妹妹顽皮跑到妈妈肚子里去了。
“傻崽崽,妹妹还小呢,还没长大,等妈妈肚皮吹起来了,妹妹就会出来了。”
七崽想到妈妈给她用猪尿泡吹过球,风吹日晒变得邦邦硬,还又黑又臭。然后皱着小脸使劲摇头:“不要!”
“为什么呀?七崽不要妹妹么?”
白络面露伤心,原以为七崽很喜欢妹宝也会很快接纳自己肚子里这个,现在却表现出抗拒。
“不要!臭妹妹!不要不要!”
小崽子吵着闹着就哭了,齐案眉怕她闹着白络,把张牙舞爪的崽揣进自己怀里,拿块棉布给孩子接眼泪鼻涕。
“任重道远哦,你俩干的好事。”
自从知道妈妈肚子里的妹妹会把妈妈肚皮吹起来,七崽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妈妈检查。早上起床要跑进大屋,钻妈妈被窝里贪一会觉。然后悉悉索索拱到妈妈肚子那块,小手热乎乎掀开衣服摸进去。白络一开始觉得她是因为妈妈揣崽心里抗拒没有安全感,想欺负肚子里那个。渐渐地发现七崽对肚子并没有敌意,反而总是一脸人小鬼大的忧心忡忡。
“妈妈肚子胀胀不?”
“不胀的。”
“妹妹没力气么?”
白络满脸疑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对啊,妹妹太小了,现在还是小葡萄呢,没力气的。”说着给她用食指拇指圈出个葡萄大小的圆。
“小葡萄?是妹妹吹得球球么?”
这孩子越说越离谱,白络当她天马行空,耐心解释:“不是球球,小葡萄就是妹妹,妹妹就是小葡萄。”
小家伙问烦了,觉得妈妈心真大,妹妹都要给她肚皮吹成臭球球了,还整天捂着肚子跟她夸“妹妹很可爱,妹妹喜欢七崽姐姐,妹妹软敷敷”。试图让她不讨厌这个即将要伤害妈妈的坏家伙。
“妹妹的名字?”
“嗯…”白络思索一会,指尖戳着七崽红通通的圆鼻头,“也不是不可以。”
“七崽也在妈妈肚子里吹过球球嘛?”
思维太跳跃了,问题换来换去,还都是奇葩,白络扶额。她好像明白孩子是因为搞不懂怀孕是怎么一回事,才会热衷于“吹气球”理论,而不是出于抗拒自己即将有一个妹妹会分走妈妈们的爱。于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和齐案眉一道,慢慢引导,告诉她生孩子,怀孕,到生产一系列的问题。最终才让七崽艰难接受了“种子”理论,只是改不了叫妹妹“小葡萄”的习惯,妻妻俩一合计,索性便将小葡萄叫作妹妹的胎名。
“小葡萄会饿肚肚嘛?”
“妈妈吃什么她吃什么。”
“小葡萄要窝尿尿拉粑粑怎么办?”
“她会憋着。”
“不穿衣服会冷。”
“妈妈穿就行。”
“她怎么不出声?”
“真出声你妈我得吓死。”
天马行空的日子漫长又美好。小磨人精长得快,三岁后面就开始抽条,今冬第一次霜降,毛衣毛裤短一截,还是去年卷大半个裤腿穿的。没料到孩子长得这么快,今年还没来得及织新的,去年纺得线余下都送给小石榴了,毕竟她家两个孩子,用得多。
可能是这里曾经交通闭塞,尽管村里没几户人家,但民间传统器械倒不少,就是经年已久,毁了坏了。白络懂一些翻修,尤其是木工,也是花了好久才将老物件还原八九。这辆纺车就是去年修的,根据父亲记录的纺线所闻,也摸索出它具体的使用方法。
纺线要用棉花,先取大约手指粗三四十来公分的木棍,将棉絮滚出中空的长条,即捻子,切记要多擀几下,滚得稍微紧实些。然后捻搓出一头线,卷在纺车一边的锥形木棍尖端,一只手拉着捻子,另一只手控制纺车的花轮手柄,花轮带动上面的绳子使锥形木棍匀速转动,拉着捻子的那只手就可以捏着出线的部位前后拉扯,让棉线收紧缠绕。纺线考验双手合作,新手操作至少要练习两三天才能逐渐上手。如果没有纺车或者觉得操作困难,还可以自行制作简易的纺锤,纺线原理和上面一样,只是纺线速度慢且粗细不均。
棉花纺成线,这线是软的,很容易粘连在一起,不能直接用来织布织毛衣,先要浆纱。浆纱就是把棉线放在煮熟的米汤里浸泡,揉搓均匀,让米汤的粘性把棉线细密松软的纤维固定在一起。然后挤干棉线里边的水分蓬松开来晾干,再用棒槌捶打均匀,使软软的棉线变得挺括光滑不粘连。浆过的棉线套在一个小纺轮上,再用纺车倒一遍,一来紧线,二来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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