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许(我想,我也同样是心许你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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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也不必即刻回答我。总要有些时间考虑清楚的。”他说罢,淡然一笑,缓缓转身推门离去。

她夹在唇边的“我愿意”没有能够说出来。听到门关上的响声,她呆呆退了两步,跌坐回木椅里。

他······他是愿意的!他也是同样的·····心许自己的!

羌戎的婚典仪式,有些温和的庄重。倒也不是说严肃的那一种,只不过更为平和一些,奏乐也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而是羌戎部族特有的笛声与琴,还有歌声清澈的三五歌者轮流颂唱。

之冉听不懂羌戎的语言,但是依旧心生欢喜。木妲更听不见,但是感觉能听见的更多,羞赫的脸上晕了好看的妆彩,与平日相比多了一丝妩媚。

仪式倒没有这么复杂。他们拜天地是对着部族的神像跪拜的,祭司还会走一些其他的仪式,比如会将雨水、雪水、河水、露水这四种水化成一碗,让二人共饮。

饮完祝福的甘露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歌会,众人在音乐中起舞歌唱,不间断地大概会持续到第二日晚上为止。

之冉也穿上了羌戎足特有的服饰以及帽子,看起来与羌戎其他女子也没什么两样。仪式开始之前,木妲从她的手上取下了一枚银戒指,塞到了之冉的手上,双手相合,低声念着一首古老的词。之冉似懂非懂,也学着她闭上眼睛祈祷。

终了,这个漂亮的新娘注视着她,将这枚小银戒套在了她的手上,然后边推开门去,跟着门口等待已久的喜娘。

祝福你,愿你也能得到美好的情感;愿你也能鼓起勇气面对未来发生的一切。

觥筹交错,笑语欢声。夜晚的羌戎也褪不去热闹。之冉也累了一天,飘飘然的。原本以为今日大典乌莱会出现,再向他说明自己的心意的,结果只看到了他一面,之后又找不着人了,连同着安苛也是。

终于能够歇息一会儿,此刻又是饿的饥肠辘辘的,瞧见这宴会长桌上还有一些肉、水、米糕之类的点心,也就不管不顾的,先吃了起来。渴了也就端着瓦罐喝,旁边其他族人看到了都笑她,不过也都是带着善意的那种,让她慢慢吃。

吃着吃着,才觉得不对。乌栩似乎是交代过她,她最近在喝的药与酒是相斥的,而就是眨眼的功夫,旁边的罐已经空了。

“唉呀。也不知道你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乌栩瞧见她这般晕头转向的样子,快步到她身边架住了她。

无心又怎样。故意又怎样。之冉晕乎乎的大脑咀嚼着她的话,替她做了回答:

“带我······带我去找你的师父······我要······我要······”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大人的事可真麻烦。”

她醉得听不出乌栩的话是不是抱怨,只知道小姑娘带着她一路快走,来到一间屋前,透过窗上的剪影,看到了那熟悉的人。乌栩将她丢在门前就跑没影儿了,摇摇摆摆推开门,对上惊愕的他。

“之···之冉······你···你是醉了么?”

不回他话,只拉着他的手,一起朝着外头跑去。酒后的力气真的大的可怕。

带着他来到今日早晨木妲与她的夫君拜神的地方。乌莱好像知道了她要做些什么,表情有着难以置信的震动。忽而雷起,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巨大的雨幕打了下来。

远处还在庆典的人们尖叫着,有的三两成群跑回了屋子里,有的继续留在雨里手舞足蹈。这一带本就少雨,今年即使到了雨季,下雨的时候也是少得可怜。恰逢今日遇上一对新人喜结连理,不是绝好的兆头还能是什么?

祭坛上的二人像是两颗孤独的稻穗,她的醉意一下子被淋得无影无踪。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这就是我的答案。”她坚定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二人拉着手,跪向羌戎的石雕。今日在典礼上祭司说的祝词,她原封不动的再复述了一次。末了,她还补充道:

“我虽然不是羌戎人,我·····我夫君也不是······但是这些日子也多受羌戎一族恩泽。您的子民木妲对我说,你不会介意我们的来处,只要诚心,就能得到您的祝福。”

“我······我愿意与我的夫君从此至死不渝,相伴白头。一直到走到了那奈何桥上为止。”

冲着他微笑:“下一世的事情,等过了奈何桥,我再向阎王求去······”话音未落,他将她拥入了怀中。就在这措不及防但又命中注定的夜晚,彼此终于尝到了对方脸上微咸的泪水滋味。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回到屋子里的。或许是回去了,还是或许没有回去。只记得湿漉漉的衣裳好像发了烫,是要将她带到更宽广的海洋中去。

乌莱不见得又多好,但是依旧难耐而兴奋的加入了这场冒险。于此终于是有了可以依靠,倾听心跳的伴儿。

她是新晋的水手,他亦是,但是起初她比他要有勇气得太多。也许是已经处在风浪顶端,二人好像都没有一丝胆怯的样子,仿佛不会水性的人,面对席卷而来的浪,卯足了奋不顾身的勇气,彼此都对对方衍生了珍视的心疼。

一而一,二复二,三又三。细细碎碎的水滴扑到脸上,黏住了她的衣裳,浸湿她的身体。

摇曳着,随着风浪的步伐,融入其中。她与他便觉得安心。脑海中偶然闪过的一枚枚高挂在屋檐上的灯笼,此刻被她坚定的甩出思考里。后来换了乌莱掌舵,小船险些要翻,她就要跌入汪洋的时候,都被他揽了回来。

风浪越发的急,汇聚成要摔下来的一面巨大的水墙。她害怕想要逃,可是他不让,低低耳畔诉说着缠绵的咒。是苗疆话,她听不懂,身体都被他掌握了。他颤抖地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她从船上跳下,跳入到深深的浪潮之中。

都被淹没了。直到被浸得失去意识,他都与她紧紧的在一起。

风浪平歇之后,乌莱没有睡。将窗户关了起来,留了道缝。雨后最是凉,也最是吵。久逢甘露,渴坏的小动物都跑出来到地上的水潭饮水来了,噼噼啪啪的隐隐听着有小小的脚步声。

睡的好生沉,吵不醒她,但是眉头也微微蹙着。替她掩盖好薄被,探身出榻外取了那只短笛,吹奏了起来。

不是扰人的调子。渐渐地,不再听到窗外的步子声,一切都静了下来,她的眉头也化开了。淡淡的月光下,轻轻地触碰着她的面颊,刚触到,又收了回来。

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他告诉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不敢倾诉的愿望,终于是实现了。原来万般担忧的那些,好像随着先前的雨,下过了也不那么值得伤神了。

是羌戎神的祝福么?哑然失笑,他自己也不知道。乌莱将短笛轻轻放到枕边,拉下了肩上的薄衫,去到了她的梦中。

结合之后的日子,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木妲不再问,二人如此坦然的形影不离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日升暮垂,复醒复睡。日子过得也就变得更快。

她觉得有些东西变了,比如说一直让她不安的那些,乌莱替她分担了许多。有些东西仍旧是没变,譬如说身体往常的痛楚,短暂的失去味觉,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

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不会让再觉得如此难过了。直到秋风微微起来的时候,她万般祈祷不要来临的,终于还是到来了。

“姐,我来接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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