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王爷让我入宫中同太子商议调运粮库物资补充军需一事,宫内人多口杂,我不善武艺,也担心会生出什么意外来·····”
“可否请你同我进宫。”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奇怪:“劳驾君霓姑娘保护我?”
“但是我近身的武艺也实属一般啊·····”她有些面露难色,倒不是拒绝,只是实话实说:“我擅长轻功,以及弩弓、暗器之类的,我想这些兵器也带不进宫中吧。”
他是真的有些发愁了,一个大男人,让女人保护自己本来就有些说不过去,再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
“不过或许多一个人也是多个照应的。”她见他面露难色,话头只好又转:“那你何时需要入宫?我可以继续扮做你的侍童帮你忙。”
“好,辛苦你了,明日午时我来接你入宫。”
听到他这么回答,魏青桥是高兴得不得了,整个人的精神劲儿也回来了。目的达到,也不好再要求这么多,弄巧成拙那可就功亏一篑。思及此,心满意足地同她告了别。
秦蔚澜不知道在远处看了多久,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心中莫名地憋了一股气。
他这几日都在忙着操持曹家的丧葬。曹敬于他有养育教导之恩,曹懈年纪尚幼,需要协助,于是就由他暗中帮着操持寻址下葬之类的事情;同时这边也是要与冯晏、李勉等人商议排兵布局之类的安排,也没有精力顾得上她。
之冉死后他才知道,乌莱为了救之冉逝亡客乡,甚至或许与曹懈都脱不了关系。他同样难过,乌莱虽然与他相处时间不算长,但是其心之善,待人温和仍旧历历在目。
分身无术是一个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不敢面对她。他将她卷进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才是。早出晚归偷偷去看她,只看见她要不是睡觉,要不就是发呆神游,极度忧虑······看得他也是难受。
又越发胆怯。不知是怎么回事,沙场上不怕刀枪,却不敢面对她,好像是更怕她恨。
但是料不到,这个叫魏青桥的小子,为什么会与她忽然走的这么地近?感觉这两人相识还未有多长时间,更要命的是,面对魏青桥,她的话好像还稍微多了一些?
越想越是不高兴。看到这魏青桥兴高采烈地走了,他快步走亭内:
“同他在一起你如此高兴?”
君霓回头,瞧见是他,思绪被狠狠地勒住,又是移开了眸光,不晓得他又怎么了,这番怒气冲冲的样子。
秦蔚澜看见她不敢直视,又是更加恼怒,觉得她是心虚了才不敢答:
“你知晓他的底细吗,就与他走这么近?”
“底细?”听到这话她颇为一愣,才品出这夹枪带棒的意味。这几日都不曾见到他,好不容易见到他了,莫名其妙便是质问。她眉毛一挑,注视着他,反问道:
“什么底细?这魏青桥不是王爷的人吗?不是你带我见王爷的吗?再又说回来,我见谁,面谁,需要你来指教?”
“我不是三岁孩童,何人真心待我,何人心怀鬼胎我也是辨得出来的。我觉得他对人热忱真情,毫无隐瞒地愿意为朋友倾囊相助······”
“与他走得进些又如何?”
君霓忽然间觉得疲惫,还是如此的不信任她。与秦蔚澜这人相处这么久,他像是提线的人,一举一动都牵着她的神经。更要命的是发现自己喜欢他之后,又觉得二人间的关系似乎从未有更近一步。
他从未信任过她,从未让她走进过他的心。
连朋友的对待,可笑的是,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关于他的一切。
如今他现在的质问,让“心上之人”四字,显得像个笑话。
秦蔚澜看到她波澜翻涌的神色,尴尬地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我是······我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信我,便不要与他走这么近。”这魏青桥看她的眼神中,不只是有善意,更多是有钦慕和讨好,这点唐君霓她哪里知道。
“他比你熟知朝中人际心术,你看他虽不识兵认武,可任职不到一年就如此受重用,就该知道他不简单的······更何况他都还比你小一些······”
他比你还小,怎么能够照顾你?
话快要脱口而出,又硬生生地忍住。面前的她颤抖着说:
“秦蔚澜······你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对我指指点点的?”
这才是她生气的样子,瞪红了眼睛,面上挂着极冷的神色。很不像她。说起来,好像就是在旋叶教那个时候见到过一次。
“我······”
“原本说好,是与你同行至长安。”她深吸了口气:“现在你如愿以偿,我们阆中镖局,也算是仁至义尽······”
“我还有我的私人事务需要处理,事成之后便即刻离开长安。”
丢下这句话,也不看他,扭头就走。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有些懊恼,她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陪在他身边,就像在唐门那个时候,或者来长安路上那样呢?
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这么冲动。不能告诉她一切,但是瞧着她这样,又是心疼。
很疼。
要不然,干脆与她说明一切好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被自己再否决。自嘲一笑,自己就见了这样的权谋争斗,尔虞我诈,万万不能把她扯进来。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又落了下来。一颗颗,像莹晶的珠泪,落在结了冻的湖面上。他抱着她留下的小暖壶,紧紧地将暖意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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