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美人 第10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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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纵着你。”

他说着说着突然发觉不对,迟疑了一瞬,却也来不及收回,嘴里的话说完,才瞧见嬷嬷在笑。

嬷嬷看着陛下,又看看珍贵嫔,越看越觉得欢喜。

皇帝还说只是因为珍贵嫔乖顺懂事,这才多宠了她几分,可瞧他面对珍贵嫔时的纵容和温柔流露得如此自然,便知他浑然不觉自己对她的特殊。

自从莲妃娘娘去世后,她从来只看到皇帝淡漠薄凉的样子,看到他从不用心逢场作戏的样子,却不曾见过他的眼里,也会有这样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温柔。

珍贵嫔果真是个极聪明的孩子。

陛下清醒克制,她便步步蚕食,日久天长,让陛下习惯她的存在,她很懂得如何示弱勾起皇帝的怜惜,娇怯却不做作,又心性善良,实在是难得。

嬷嬷可以断定,哪怕没有今日她和珍贵嫔的际遇,珍贵嫔也一样可以做陛下最宠爱的女人。

只是宠爱归宠爱,却也还在妃嫔的范畴里,陛下始终会有一道将所有人都隔绝开的防线。

今日,就是她为珍贵嫔撕开一道防线的时候。

往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嬷嬷笑着说:“这可是陛下的不是了,但凡是女孩子,哪儿有不爱娇的,何况是面对心上人,那便是陛下的一颦一笑都是要紧的。娘娘立了功,陛下却还要冷脸相待,任谁都要委屈的。”

两人一致对他,这回轮到沈淮无奈了,只是方才嬷嬷话中提及“心上人”三个字,却突然让他心口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化开了,胸腔里那颗薄凉的心仿佛被焐热了些,砰砰地跳了两下又揪紧,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顿。

沈淮看了眼苏皎皎,那种让他说不定道不明的感觉便更重了,让他不安,却又不讨厌。

他扶额无奈唤着:“嬷嬷。”

嬷嬷笑意倒是更深了,左右两只手各牵着他们,说着:“奴婢老了,只想看到陛下和娘娘好好的,那便无憾了。”

“奴婢累了,是该喝药休息的时候了,陛下要哄人,也不好在奴婢跟前,可是?避暑山庄风景清秀,陛下倒不如和娘娘去走走。”

苏皎皎用帕子蘸了蘸眼角,弯眸笑笑说:“原本救您之前就打算去湖边划船呢,如今也不知陛下愿不愿意和皎皎一起去。”

嬷嬷闻言,皱眉说着:“最近说是湖中有个漩涡,不大安全,连湖边的小舟底儿也松了,上不得人,到现在还未排查完毕。因着已经死了两个太监,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怎么娘娘出来时,身边的宫人无人提醒吗?”

苏皎皎微怔,顿时就想起了出宫前,佳喜所说的话。

她便觉得佳喜有问题,却找不出问题在哪儿,如今却是知道了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皎皎一向谨慎,定是不会随意轻信了新来的宫人,出门也是带着宫里的心腹,也是因此,无人知道避暑山庄的湖边曾经出过事情。

佳喜只是随口一提,就算真的出了事,也能撇的一干二净,还不用自己动手,这心思倒是巧。

只是不知道,佳喜的背后是谁,刚到避暑一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下绊子。

既然背后的鱼不曾揪出来,苏皎皎也不急着处理掉佳喜,只等她露出什么马脚再说,便垂睫说着:“宫里新来的小宫女说今年新开了并蒂红莲,还能泛小舟玩,想来也是无心的,兴许她也不知道如今究竟修好了没有吧。”

苏皎皎说的轻巧,又不露痕迹地掩饰了过去,嬷嬷也并未多想,只是说着:“娘娘得宠,宫中少不得有心人,这类事古往今来从来不缺,娘娘还要诸事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嬷嬷指点。”

说到这里,沈淮才温声说着:“嬷嬷只管仔细着自己的身子,便是朕最欣慰之事了。朕会加派人手去修缮湖底,等再晚些,就会有拨开侍奉的宫女过来,嬷嬷也可安心养病。”

嬷嬷欣慰地笑着,点头道:“奴婢多谢陛下。”

他起身,垂眸瞧了眼苏皎皎,说着:“走吧。”

苏皎皎朝着嬷嬷笑了笑,转身跟上了陛下的脚步。

随着木门被轻轻拉上,沈淮和苏皎皎一行人才离开了嬷嬷所住的宅子。

这一路上,两人走在前面,仪仗远远走在后面,就是为了能让两人能有私下相处的空间,可谁也不知道两人这一路走来,却是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的。

苏皎皎感觉得出来陛下情绪不对劲,可她却猜不透陛下在想什么。

此种情景,她若是贸然开口,说不定反而惹了陛下厌烦,倒不如不开口,让陛下收拾了情绪自己开这个头。

林荫小路,垂柳青翠。

两人并肩走了好一会儿,才听陛下开口说着:“嬷嬷同你说了什么。”

苏皎皎知道莲妃是多大的禁忌,不知陛下此时问起来是要发难,又或许是简单的询问,便怔了瞬,笑着装傻:“什么?”

她懵懵懂懂,像是不明白他在问什么一般,沈淮这才掀眸看了她一眼。

“孙嬷嬷是自小照顾就照顾朕的嬷嬷,原先,也是朕生母的乳母。你手腕上的镯子,朕原先赏你的时候不曾说过它的由来,它是朕生母生前最宝贵的一只镯子,你救了孙嬷嬷,她一定会看到这只镯子,想起朕的母妃来。”

沈淮淡淡说着:“朕想知道,嬷嬷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说了多少。”

若是寻常人,一般只会回答说了或者是没说,要么请他恕罪,要么掩饰一些事实过去来撇清干系。

可苏皎皎偏偏和别人不一样。

她只是停了步子看向他,清媚的一双美目湿漉漉望过来,只说着:“陛下怕被人知道吗?”

沈淮一怔,不说话。

只听她补充了句:“您的过去?”

他倏然挪了视线,不曾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着,“朕的母妃是宫中的禁忌。”

仿佛是要告诉她,不是他害怕,也不是他不敢让人知道,而是这本身就不合规矩,是不该存在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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