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是常态,可在自己的宫中杀人,鱼滢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些心慌。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小松子隐入黑暗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皎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低眸吹杯中的茶叶,温声说着:“杀了小福子是最好的办法。”
“小福子下落不明,却有证据给萧美人,是为了让她和她背后的人知道,我已经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并且有把柄在手上。一是让她收敛,二是为了让她们有所忌惮,免得这种事层出不穷。”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世上最大的恐惧是未知,是知道有危险,却不知道在哪儿,什么时候出现,所以终日惶惶不安,小心谨慎,不是吗。”
鱼滢点点头松了口气,扶着苏皎皎走到床榻上去,轻声劝着:“事已经过去了,娘娘也受惊了,再歇歇吧……”
她们说话的声音原本就低,是压着声儿在说话,随着走远越发的轻微,几乎完全听不到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
黑暗中,还有一个黑影在原地驻足,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
良久后——
才转身离去。
第140章 撇干系
装聋作哑
次日, 苏皎皎如寻常一般起身洗漱更衣。
她不经意般问及昨夜叫鱼滢交代的事,只听她回着:“天刚擦亮的时候就派可信的人去做了,这段日子不必晨昏定省, 天又冷了,从前就听说萧美人懒惰骄矜, 这个时候想来还没起,约莫着再晚些就能听到信儿了。”
苏皎皎点点头嗯了一声, 待洗漱完毕,才又说着:“小松子那头如何?”
鱼滢一边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去, 一边轻声说着:“都安排好了,小松子办事一向很妥当, 不会出岔子。”
说到这, 鱼滢俯身为她敷粉描眉,冷哼了声,说道:“奴婢还真是想看看萧美人今日是什么表情,可别吓破了胆才好!”
苏皎皎神色淡淡的, 并不怎么把萧美人放心上, 她看向铜镜中的自己,说着:“恐怕她今日就要去凤仪宫了。”
“没脑子的东西, 还真以为旁的都是真心为她好。”
鱼滢笑道:“娘娘说的是, 萧美人无知狂妄,性子跋扈, 本就不得人喜欢, 如今还不安分守己。咱们且看呢, 她可有几年好日子过, 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的伤养了有一个月出头了, 这么多天材地宝吃着, 又精心养护,如今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再将养上半个月左右,恐怕就要好全了。
以她如今的情况,等伤好以后,陛下将后宫大权重新放给她是板上钉钉。
加之养伤时不能侍寝,等她好全,诞下嫡子也是指日可待了。
大权在握,又得陛下宠爱。
若是能再生下一个嫡子,皇后也就十足十的圆满了。
到那时候,就算苏敞找到了扳倒皇后的证据,也只会被人认为是失宠妃嫔心有不甘的污蔑,没人会听。
得宠的时候是万众瞩目,可一旦没了话语权,真相也就不重要了。
前方的路一片黑暗,面对这些层出不穷的事,苏皎皎太累了。
她想——
既然前行的路如此泥泞,停下来歇歇也好。
原本就没有人可以一帆风顺。
苏皎皎是,皇后也会是。
梳妆台前的梨木窗柩支开了半扇,散去殿内一宿的浊气,深秋寒风刮来,冷得仿佛刺入肌骨。
“鱼滢,今年的秋,好像格外冷些。”
凤仪宫内。
皇后正半躺在床榻上喝一碗暖胃的清粥,殿内提前开了地龙,寝殿内温暖如春。
乐荷从外头拿来两只明黄色的缎面软枕,小心地垫在皇后的腰后,笑着说:“前两天陛下才赏下来的,这几日娘娘身子好多了,能支起身子刚好用得上。”
皇后抿下口清粥,娇羞地嗔她一眼:“哪儿就这么多刚好了,凤仪宫软枕许多,如何也不至于要陛下赏赐才有得用的道理。”
雨荷在床尾为皇后按腿,低眉笑道:“乐荷这不是为了叫您高兴嘛,您瞧瞧,如今凤仪宫里里外外都是陛下派人送来的,陛下又常常看望,这才叫头一份儿的恩宠呢。盼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盼来这一天了,奴婢们都替娘娘高兴呢。”
乐荷也在旁边帮着腔,说着:“是啊,就拿咱们宫里的地龙来说,寻常都是入了冬以后内侍省统一供暖,主位烧地龙,偏殿厢房烧炭盆。除了陛下的太极殿四季如春,旁的宫又哪儿有这样的待遇呢,也就是皇嗣那头特殊些。说来说去,还是陛下心疼娘娘,才叫内侍省事事优先。”
说起陛下的恩宠,皇后的脸上也罕见地浮现一起红晕,她抿唇笑笑,将喝了大半碗的清粥递给乐荷,问着:“这几日岚英公主在国子监如何?可还有认真念书吗?”
乐荷正要回,就见门口侍奉的宫人进来,说是萧美人来见。
皇后温柔缱绻的神色顿时散了个干干净净,说起宫里这些事,她便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眉眼冷淡,说着:“她来做什么?”
传话的宫人摇摇头,说着:“萧美人没说,只是神色十分焦急,说有要事求见,还请娘娘通传。”
要事?
萧美人蠢笨,性子也不得陛下喜欢。入宫一年多就触犯宫规数次,多番僭越,若非是萧氏嫡女,恐怕陛下早就将她打入冷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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