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太极殿内。
佳喜跪在地上,双手伏地,身子微微发颤,不再出声。
她已经被苏大人藏在长安许久许久,直到今日,才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皇后身边的雨荷所交代的事,包括挑拨珍贵妃去避暑山庄的湖边想要害她落水,再到联合毓嫔谋害愉才人嫁祸给宓充容,最后到皇后娘娘派人杀人灭口一事,尽数告知了陛下。
沈淮神色暗沉地盯着桌面上摆的满满当当的证据,几乎要将手下的扶手捏碎。
纸张已经保存得泛了黄的小福子罪词,清晰地写了自己要谋害苏皎皎的罪证,旁边一并放着萧氏的银票,以及摆在盒中已经敲开,赫然露出里面毒药的紫玉竹狼毫。
身侧坐着不停咳嗽的兰贵仪,又细细讲述了自己反复生病的缘由,沈淮这才彻彻底底的明白,原来这,才是皇后的真正面目。
蛇蝎心肠,城府极深。
谋害大皇子的人是她,谋害苏皎皎的是她,到最后,竟然到了谋害他这个皇帝的份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宠!要生下嫡子!
她所图的不是宠爱,是他身下的皇位才是!
想起这个女人,沈淮只觉得荒谬至极。
他从未想过,他和皇后之间多年种种,掀开面纱,竟会是这样难堪的样子。
如此恶毒的罪妇,他从前竟也会对她而产生怜惜,实在是让他感到恶心。
看着沈淮的铁青的脸色,苏皎皎挺着孕肚缓缓上前,温声说道:“当初我除夕落水,也是她的手笔。”
“这还不止,毓嫔性子高傲张扬,无端自裁本就蹊跷,江庶人被人送冷宫放出,是拿的皇后手谕,当初以为是伪造,如今想来,恐怕也是真的。她忌惮皇长子,忌惮当初的王氏,所以对大皇子下手,后来又恨我得宠,怕我有朝一日取而代之,又对我下手。”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利欲熏心,死不足惜。”
苏皎皎顿了顿,嗓音仍然十分平静:“只是罪妇李氏毕竟为陛下生育了大公主和三皇子,两个孩子是无辜的,陛下打算怎么办?”
沈淮定定地抬头看着苏皎皎,冷下声音说道:“李氏已废,不配为人生母,朕会将大公主过继到诗槐膝下,做她的孩子,三皇子身子有弱症,迁去避暑山庄专人养育。”
看着苏皎皎平静的脸色,沈淮的心中越发愧疚,嗓音也因为愧疚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他顾不得身边还有其他人,开口道:“皎皎……我……”
一根纤纤玉指抵唇,如今人多,苏皎皎也不愿她再落人口舌,便摇摇头,淡声道:“陛下,她作恶多端,我只愿她罪有应得。”
当日傍晚,还沉浸在喜气中的凤仪宫忽然被一列侍卫团团围住,肃杀之气顿时取代了喜悦。
凤仪宫好端端地被推门闯入,皇后脸上得意的笑意瞬间凝固了。
恢复了一天,她虽然还是身子十分虚弱,但到底有了些力气,看着他们这样举动,不禁冷下声音,拿出了皇后的架子:“本宫的凤仪宫岂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放肆!”
为首的侍卫捧出陛下旨意,冷笑了声:“你如今不过只是一个死囚,也配得上中宫皇后?”
“来人!带走!”
乐荷原本正在床头为娘娘擦汗,见这情况不禁吓了一大跳,她忙上前护着皇后,厉声呵斥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死囚!娘娘才为陛下生下三皇子,是无比光耀的事,如今还产后虚弱,怎么可能是什么死囚?小心我去告诉陛下!”
见她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侍卫眼中露出一丝鄙夷的怜悯,展手将圣旨打开,一字一句地宣读起来。
他的声音如冤魂所索命一般,越念,皇后的脸色就越苍白,从疾言厉色到不可置信,最后瞪大了眼睛,变成了不能接受的绝望。
他冷冷说道:“你已经被废,贬为庶人,三日后赐死,李氏也被举族流放至南疆,你的孩子也要指到别的妃嫔膝下。如今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去冷宫,别再做什么春秋大梦!你如此蛇蝎,胆敢谋害陛下,直到今日才揭穿你,已经是仁慈了。”
“什么……?”皇后不能接受,流下绝望的眼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皇后嘴唇不禁剧烈的颤抖起来,她不敢相信,自己晨起还是举国上下最尊贵,最有地位的女人。
还在做有朝一日变成太后的美梦,竟会一夕之间便沦为了死囚。
她这数年机关算尽才得到今日这一切,怎么可能!?
是不是苏皎皎那个贱人在陛下跟前说了什么!?
她拼命从床上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这些都是假的!本宫没做过的事,本宫绝不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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