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十年,他一定想醒过来,手刃仇人!
许愿已经完全坐不住了,在病房里踱步几个来回,随后交代李叔,以后再见到这人,不要让他进病房一步。
她只是隐晦地提到,这人可能目的不纯。
李叔慢慢的也琢磨出不对劲,细细回忆说:“怪不得我觉得这人有点奇怪,我打水回来,窗缝里看到他绕着床走了一圈,看你爸爸的表情怪奇怪的,也不说话,我还想呢,这什么朋友,阴阳怪气的。”
心里沉甸甸的,许愿出了病房,见到林季延就倚靠在门外,在这个彷徨时刻,他的存在,无疑对她是一种无形的安慰。
有他在,至少她不是孤独一人。
疲倦如潮水涌起,她默不作声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倚靠走廊墙壁上,目光虚空,脸上有无尽的疲惫。
“白天傅正东来过了。”她的声音也疲倦,“爸爸也许受了刺激。”
“护工怎么说?”
许愿便把李叔的描述复述给他听,想象了一下当时场景,愤怒又无力。
两人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林季延静默后说:“他手上掌握的当年调查对象的资料,可能还没销毁。”
许愿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眼睛出卖了她,她迫不及待想听到他的分析。
“因为人性贪婪。”林季延也许想掏烟,摸了一下口袋才发现空的,便作罢,继续说下去,“如果你是他,手上有一个大富豪的把柄,但把柄都在你爸爸电脑里,这些资料关乎你将来会不会坐牢,你删还是不删?”
这是个好问题,值得许愿深思熟虑,因此她花的时间有点久。
但头脑风暴显然是有用的。
她很快找到一点头绪,结合这段时间从傅清泽口中得到的信息,顺着思路猜测:“如果是我,既然已经没有人证,爸爸活着,在他心里已经当他死了,东西留着虽然有风险,但这风险值得冒。”
“为什么不呢?”她脑子转得飞快,已经把自己代入成傅正东,“他快退休了,儿子却是个收入一般的普通人,留着那些东西,有朝一日他还能靠着它们讹到一些好处,如果彻底删了,那就没有了。”
“他很谨慎。”林季延补充,“那些东西,他要确保每天都看到。”
两人又同时沉默着,最重要的物证,也是最难寻觅到的,就算傅正东敞开家门,也不会任由许愿轻而易举拿到。
他们都没有把握,连一成都没有。
时间很晚,许愿要留下守夜,林季延先走,他眉目冷淡,甚至吝啬于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在他转身之际,许愿禁不住拉住他衣角,她垂着脸,有求于人的模样。
林季延沉沉看着她。
“我继父那里……”她不擅长开口求人,已然说不下去了。
走廊冷清,天花板昏暗的顶灯将暗淡的光线投在两人没有笑容的脸上,这一幕,和雨夜一样凄清。
“知道了。”他冷面转身走掉,又只留给她一个昂然的背影。
第53章
再连着两天高烧后, 许愿她爸终于退烧,虽然过程惊险,好在一番及时治疗后, 身体各项指标逐步向好,清晨医生给出的诊断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许愿即便两天两夜没怎么睡好,也还是开心地全身充满力量。
然后医生突然说:“去美国之前,尽量保持病人情绪稳定。”
许愿猛地一怔,一问之下才知道, 林季延前天晚上和医生聊的, 便是她爸飞往美国治疗的可行性。
到美国以后会有那边医院接手, 棘手的是飞往美国的路途之中可能会有突发情况发生,所以一路需要有经验的医疗小组陪同, 包机加上人员陪同的费用, 不是许愿这个工薪阶层能够支付得起的。
林季延曾经跟她提过这个打算,两人关系破裂后,许愿就没敢往那个方面想了,没想到,他不计前嫌地惦记着这件事,以他只做不说的个人作风, 或许已经联系好那边医院, 各方面也差不多敲定下来了。
医生走了,许愿陡然间被卸去一身压力, 坐在她爸床前,眼泪就情不自禁的, 扑簌簌掉下来了。
这种亏欠, 该怎么弥补?
他最难的时候, 她没有陪在身边,每每想起,她还是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爱需要勇气,她不缺勇气,可却始终没有拿出最大勇气,去直面他们之间割不断也舍不掉的感情。
始终,是她辜负了他。
姜思韵又联系她,许愿告诉她自己在医院,她声音疲惫,姜思韵听出来了,问她怎么了?
“我爸这两天不太好。”许愿不想说太多。
姜思韵便来了,见到了快一年未见的前夫,见他越发瘦骨嶙峋,到底做过几年夫妻,掩着唇,眼里泪光闪烁,同情不忍都有。
“去花园吧。”许愿不愿她爸听到姜思韵的声音,冷冷淡淡,领着她往外走。
雨终于停歇,久违的太阳洒在肩膀上,阴霾被一一驱散,泥土的青草香被日光蒸发出来,这是人间的味道,许愿想着,要推他爸出来晒晒太阳,也来闻闻这味道。
“我找过他,也尽力了。”她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不管结果怎么样,这是最后一次。”
姜思韵心痛地看着几步以外面目疏离的女儿,她生下许愿,养育过程中却没有付出太多心力,反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一味只想着自己,令这孩子寒心了。
大错已铸成,她后悔又无力,只能唯唯诺诺讨好:“你武叔叔早上刚接到海顺那边的电话,合同续签一年,妈妈今天来,就是想感谢……”
“用不着谢我。”许愿打断她,“你生了我,我不忍心你到晚年还流离失所,看男人脸色。”
“仰人鼻息的日子,只是眼前看着好,让武叔叔早做打算吧,吃过一次亏,总该记住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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