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为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是凭着记忆走,然后就走到了乱坟岗。
“小溪!”任守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为溪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就见着人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你怎么一个人往这来了?”
许为溪偏头看向乱坟岗,慢慢道:“不知道,想走一走,不自觉地就走到这里了。”
任守桢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估摸着是因为之前带着人一起采藕,许为溪对荷塘的印象就深些,所以才会走到这边。
“柳叔,你是不是唱过歌。”许为溪看着乱坟岗的那边,愣愣着问道。
任守桢一顿,点了点头:“是啊,你还说要跟我学来着呢。”
“还想再听一遍。”许为溪说完后便继续往前走去了,任守桢见状,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
大雁啊 大雁
你可曾飞过我的故乡
可曾看见我慈祥的父亲
大雁啊 大雁
你可曾飞过我的故乡
可曾看见我织布的阿妈
可曾看见我弟弟骑着骏马
……
随着任守桢唱着的民歌调子,两人就那么慢慢走到了荷塘边。
现下的荷叶比先前枯败的更多了。
许为溪看着这片枯败的荷塘,明明就在眼前,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许是这里比较安静,空中回荡着的只有风声,能够让他因为遗忘而惶恐的心脏,短暂平定下来。
任守桢走到人身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小溪啊,如果再也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怎么办?”没来由的,任守桢问出了这句话。
许为溪摇摇头,闭上眼感受风的动向:“不知道,我不知道。”
半分钟后,许为溪慢慢地睁开眼,望向面前的荷塘,而后抬手指向那寂静如死的水面道:“会想跳下去。”
闻言,任守桢偏过头看着许为溪,喟叹了一口气。
许为溪现在的状态肉眼见着就差,精神损伤药物带来的副作用是不可逆转的,依许为溪的状态,如果再被注射一次同剂量的药物,怕是人整个都要崩溃。
任守桢暗自咬了咬牙,如果闵可宇还要动自个儿儿子,他就算是豁出了这条命,也得跟人拼了。
他的视线刚要收回的时候,停了几秒,而后缓缓移开。
“小溪啊,你把我把这个保管着,我先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野果之类的,摘点来。”任守桢从包里把抽得只剩两只的烟塞人手里,站起身往回走去。
走出几米后,他回头看看许为溪,果然有个东西当约定,许为溪没有乱走,依然站在那里等他。
任守桢从口袋里摸出剩下的一包好烟,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乱坟岗的几处走去,两三个紧跟着他们的闵氏人准备藏身,被他看个正着。
“几位兄弟,来尝尝好烟,大牌子的。”任守桢笑着把烟散给几人,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背,“你们说,这宇老板,这么大阵仗,会不会把咱一起带走发大财啊?”
原本还准备问许为溪情况的几人,立刻被任守桢这问题吸引了注意力,他们也是一早就发现村里少人的,但自己却还留在村子里。
本就心存疑惑,还被闵可宇发了要跟着许为溪的任务,想着也许就在村子里,哪想到人还跑这么远。
“要是咱出来,宇老板走了,咱怕是不知道啊。”任守桢吸了口烟,视线往几人中年龄较大的那个人瞥去,放慢声速道。
年龄大的那人吸了口气:“哟,还得是柳叔,我先前就听说闵可宇并不打算把人都带走,他这怕是要把咱支开也说不准啊,不然这边这个都呆呆傻傻的了,让咱来跟着干嘛?”
“原来是这样!”两个年龄小的一捶手,他们是出生就在这个村子里,并不是闵氏的人,只是后来改了闵姓。闵可宇更没有理由带他们走了。
几人当即便起了要回村子的想法。
“走吧,抓紧回村子看看。”任守桢站起身,拍了拍年龄大的人肩膀道。
那人往荷塘的方向看了看:“可是那个……”
“都是一个痴痴傻傻的了,还管他干嘛,反正宇老板钱都捞到了,他也没啥价值了。”任守桢摆了摆手,煞有其事道,“但是要是宇老板这会儿走人了,咱才真的没戏唱了。”
“是是是,走吧走吧。”
任守桢往身后看去,搁心里默念了声:“老二啊,一定要把小溪带走啊。”
许为溪站着等累了,就坐到荷塘边,继续等柳叔回来。
他不时往回看去,越看只觉得心底越凉,潜意识里告诉他,柳叔把他丢在这了,不会来找他了。
“为什么呢……”许为溪看着水面里自己的影子,轻声问着。
是因为自己忘掉了以前的事情,还是因为自己说没有学会那首民歌调子,但他学习很快,有时候只要听一两遍就可以哼出来了。
许为溪坐在荷塘边,哼唱着那段旋律,他将手里的香烟举止面前。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的味道,但是后来好像也习惯了。
好像有个人总会在心烦意闷的时候,抽很多的烟,然后自以为洗到没有烟味了来抱他。但他总能从呼吸之间感受到人身上的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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