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料到我的一切,他请我别着急挂电话,我强撑镇定问他想干嘛,他笑了笑,说他前段时间亲自飞到瑞士看了看那朵传说中的茉莉。
“简简,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后悔那天下午的决定。”
“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就像当年父亲让我在舞会上接受他的邀请。
秦先生顿了顿,或许在思考该如何让我这个叛徒更痛些,他说:“我当然知道,你看你竟能耐着性子等一个月,我想你肯定无比信任顾珩,只是,他好像并没有告诉你,他今晚要带走的人不是你。”
“你胡说!”
这是我第一次对秦先生大喊大叫,这是不被允许的,可是恐惧往往会逼迫我们做出意料之外的事。
秦先生在品尝我的恐惧,这让他忽视了我的僭越,“木生就在屋外,这是最后一次选择游戏,选择权在你手中。”
电话断线。
选择权在你手中——选择信任秦先生上车去见证,还是选择信任顾珩在此处继续等下去。
我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这段时间积攒的恐惧令我推开了门。
车开得很快,当初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如今半天就到了,天才暗下来,木生把我放在这里就走了,我不懂他的用意。
我静静看着每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华灯初上,细小的雨打在我身上,我等得人都僵了,终于我听到那个我只听了一次的女声。
猛地我转头看去,果然是顾珩和林如意,他撑着伞,她抱着骨灰盒,刚要上车,她抬头问伫立不动的顾珩:“珩哥,我们是要去接简简吗?”
我死死盯着顾珩的脸,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柔情与冷酷,他说:“不,只有我们两个,从今往后,我们都不要再提起她。”
我的心龟裂了,我起身去追找钻进车的顾珩,可是车慢慢行驶起来,我边跑边拍打车窗:“顾珩!顾珩是我啊,是我啊!”
林如意看看顾珩,又看看我,而顾珩始终直视前方,没有看我一眼。
不可能啊,我给他的信他应该看到了啊,他没有原谅我吗?
我追出去好远,好在车子都突然停下,想必是红灯了,我锲而不舍地拍打他的车窗:“顾珩你听我说,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带我走好不好……求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冷冷撇我一眼,我这才知道,我真的被抛弃了,我被定住身,等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癫狂地在雨中追那辆车。
“顾珩,你不能这样对我,是我抢了你在苏家的位置,可是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我生不如死啊!”
以人的腿力如何追得上车,最后我狠狠摔在地上,望着如织的车灯,脑海中回溯起所有往事。
被我称作母亲的女人与我的生父私通,谎称我是苏家的女儿,却在我生下后把我丢回乡下。
我那喝酒吸毒的生父——那个被我杀死在雪夜的男人把我当做猪狗来养,我在两岁前都不会说话,直到碰见心软的母亲带着我唯一的同母异父的哥哥来见我。
正是这一生一次的心软改变了我们一生。
在那个公园,脏兮兮流着鼻涕的我第一次遇见贵公子般的哥哥,他牵着紫色气球,笑看张大嘴巴的我对母亲说:“妈妈,你看妹妹对我笑呢。”
我一生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在那两个月的暑假里了,他对我那么好,护着我爱着我,我却和生父一起哄骗他,威胁他。
他没能赶上母亲的原因是同乡玩伴告诉他我摔伤扭到脚,他就这样被我的生父永远留在身边,远走他乡。
他为用之不竭的钱财,我为乱花迷人眼的上流世界。
母亲恨我,视我为耻辱;生父利用我获取钱财;苏父利用我拉拢秦泓;秦泓贪图十八岁前的孩子,发泄欲望。
我修改母亲日记,麻痹自己秦泓是真我爱,事实上世上没有一个爱我。
而我曾真心以为顾珩是爱我的,起初我对他怀有敌意怕他夺回身份,渐渐被他打动,最终想毁了一切重新开始,但世上不是所有事只要道歉就会被原谅,永远见不到春天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雨水中,眼泪混杂其中,我疲倦地闭上眼,把脸贴在冰冷的地面,轻声道:“我才不是什么苏家大小姐,我是个没人要的可怜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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