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兴邦和季兴杰都是农门出身,老家在魏县下面的武乡西甲村里,爷爷季朝忠是同一个,只不过季兴杰是老大家的长子,季兴邦是老三家的长子,二人之间相差了10岁。
季兴杰念书比较厉害,当时启蒙之后一路考试都高歌猛进。但是作为农家的人想要供一个学生不停的往上读书,需要付出的有很多,光靠季兴杰他们大房是绝对没有办法做到的。
为了改变自家的身份,为了让后世子孙真的跳出农门,爷爷季朝忠发了狠,让自己三个儿子全都一同出钱出力供季兴杰这个嫡长孙念书,只要他能考中,就一定要让他继续考。
季朝忠发话之后,三个儿子都很听话,老季家也是尽了全力来供季兴杰念书,全家三房的人都勒紧裤腰带。让季兴杰一路考中了童生、秀才、举人。
为了供季兴杰念书,那个时候季家一穷二白,家里房子也不算好。老三也就是季兴邦的爹爹到了适婚年龄也难以找到一个好媳妇,因为大家都知道嫁进去之后也不能过自己的小日子,而是要和其他人一同勒紧裤腰带供季兴杰这个大侄子念书,谁家的闺女愿意啊?
一直到季兴杰当时很争气的考中了秀才,能够有了部分收入,可以在城里一边做富户的西席先生,一边赚钱一边念书,老季家需要出的钱稍微少了一点点,他们家也能慢慢攒上一点钱了,之后老季家的生活才慢慢好了一些,也才有人愿意给季家老三相看媳妇儿。
少了季兴杰这么一大个需要用钱的“大窟窿”,季家老三人老实、力气大,还会做一些木工活,看起来就不是个会打媳妇儿的人,说不得还会很疼媳妇儿呢,好些姑娘都对他有些意思。
但是姑娘们的家人则不是太愿意,好些人觉得季家大房这个嫡长孙季兴杰这辈子考中一个秀才就到头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出息。而有这样的大房嫡长子在县里生活着,日后他成亲、买房之类的肯定还要搜刮老季家中的钱财,三房这边还要跟着受苦,跟着出钱,却得不到什么好处,太不划算了,就拦着自家姑娘不想说给季家老三。
那个时候季兴邦的妈妈看中了季家老三,愿意嫁给他,同时她当时年纪也不算小了,家中哥哥已经娶了嫂子,嫌弃她在家中吃米太多,横看竖看都觉得她不顺眼,也不想着要把她嫁给多好的人家,只要把她打发出去不再吃家中的米就行了,这才让她和季家老三定了亲。
二人相看的时候也是一眼就看中了对方,小夫妻两个欢欢喜喜地成了亲,虽然住的吃的都不算好,甚至还算是艰苦,但是小夫妻两个都是老实能吃苦的人,一点儿都不抱怨,好得像是蜜里调油似的,才成亲了第二年便生下了季兴邦这个小子。
但是季兴杰成亲本来就算是晚了,这也导致季家老大和季家老三本来年龄相差不大,但是季兴杰这个大堂兄和季兴邦却相差了十岁那么多。
没有想到后来季兴杰非常的有运气,被他做西席的那家富户看上了,将自家女儿嫁给了她,季兴杰忽然间就有了妻族的支持,可以不用辛苦打工赚钱。相反他的妻子还对他十分死心塌地,觉得季家三房之前这么好心地勒紧裤腰带供季兴杰念书,算是对他有大恩的,对季家也很好。
转手季兴杰小夫妻两个就在武乡西甲村里面买了二十亩上好的水田,也不落在季兴杰自己的名下,而是落在季家公中,算是季朝忠名下,三房的人都有了足够的田可以种,有了公中的分红,季家大房、二房、三房一下子就好过了。
村中好些人到这个时候已经很羡慕了,纷纷捶胸顿足当时那个时候怎么没有将自家闺女嫁给季家老三,要不然闺女现在也能住上青砖大瓦房,种上上好的水田,过上舒服的好日子了。
到了后来季兴杰二十一岁又考中了举人,不仅能让自家的所有田产免税,还有了好些额外的收入,自己更是因为成绩好被魏县县令看重,聘为了魏县县学的教谕先生之一,不仅有了财产,还有了身份,季家也一下子从普通的农户,一跃变成了书香人家,耕读人家,地位飞速上涨。
大家现在已经不敢嫉妒了,相互之间差别那么大,只剩下了各种羡慕,但后悔自然也是少不了了。
季兴杰考中举人后到县学做教谕的时候,季兴邦也到了十一岁,在乡间私塾里面启蒙了四年了,成绩也还算好,季兴杰在回乡过年之后对这个小堂弟进行了一些考教,觉得这个小堂弟是个念书的好苗子,是个可造之才,于是便将他带回魏县自己家中和自己念书。
同时季兴杰还承诺了,只要季兴邦考过了童生试的第一场,就能进入魏县县学去念书了。
为此,两年来季兴邦一直都是住在季兴杰家中的,被大堂兄和大堂嫂好好地照料,此番他去参加县里的童生试第一场考试,季兴杰也对他非常的关注,亲自送他进考场、去接他回家。
季兴邦吃了大堂嫂端来的鸡肉稀饭之后,才热乎乎地准备睡觉休息了。哪不知自家大堂兄竟然根据他之前的口述将今年童生试第一场的考卷大致重新写出来了一份,让他趁着现在记性还好赶紧先做出来一遍再睡觉。
季兴邦......
他就知道,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大堂兄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改变过,自己回到十三岁以后他也不会变的!
他也只能认命地提笔答题,希望自己这次答题比较好,大堂兄不再让自己再重做一百遍考题吧。
第3章 榜上有名
季兴邦之前在考场上的时候因为以为是做梦,所以写字的时候就没有藏着掖着,将自己最好的状态流露了出来,写了一手好馆阁体。
现在提笔的时候就是一顿——自己以前十三岁这个时候的字写得可不算太好,第一次童生试明明是落榜的,还被大堂兄教训了许久,苦练了好几年的字。现在立马就把馆阁体字写得那么好,大堂兄是不是会怀疑?
不行,可不能写得那么好。
可是刚准备下笔的时候又是一顿——若是考中了,试卷是会被贴在墙上让大家围观的,看看优秀的学子是如何答卷的,也让大家心服口服。可若是落榜了,大堂兄是县里的教谕,到时候是能看到落榜考生的卷纸的,上辈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所以说自己在考场上的拿一手馆阁体字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现在再藏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于是季兴邦也不再犹豫,放飞自我地将一手馆阁体漏了出去,在试卷上好好答题,生怕大堂兄季兴杰不满意,又给自己安排一个重新刷题一百遍的任务,他可是受够了。
幸运的是,让季兴邦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季兴杰看到他那一笔很好的馆阁体之后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家这个小堂弟写字大有长进,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说实话,季兴杰目前是一个举人,一来他全副心思都放在自己的科举大业上,对这个小堂弟也有关心,但因为他层次太低了,季兴杰只是让他背诵默写四书五经原文,再拿了自己的馆阁体字帖给他练字,并未分出太多的精力放在他身上。
二来季兴杰自己的馆阁体写得比季兴邦好多了,季兴邦这个能考上同进士水平的馆阁体在季兴杰眼中看起来也没有多好,他根本不怀疑这样的字会不会出现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手中。
三来季兴邦上辈子练字用的也是季兴杰的馆阁体字帖,风骨、字形都很有季兴杰本人的那么一点儿意思,现在看起来也是一样的,季兴杰便只以为这是小堂弟这几个月来努力练字的成果,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他上辈子练习了那么多年才有的一点点成果。
季兴邦看着大堂兄季兴杰在那里满意的批阅自己的试卷,并未对自己“突飞猛进”的馆阁体字提出任何的异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甚至有点儿酸溜溜的——难不成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馆阁体,在大堂兄看来便是一个十三岁的小童生写出来也没有什么稀罕的?
季兴邦悠悠地叹了口气,觉得大堂兄这种学霸好似和自己真不是一种人。
片刻之后,季兴邦的试卷便被季兴杰批阅出来了,他高兴地笑着说道:“兴邦,这次考试你可是超常发挥了,比你之前每一次模拟考都做得好。我看你的答案全对,而且字也写得很好,一定是必中的,而且我也了解魏县学生们的水平,你这份试卷说不得要进入前三之列呢!”
因为季兴邦刚刚参加童生试第一场考试太辛苦了,季兴杰特意准他休息一上午时间,明天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季兴邦闻言也开心地笑了,对他来说能考中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这不是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了吗?最起码——重新把试卷做一百遍这件事情大堂兄就没有再提了啊。
季兴邦好好地去休息了一番,第二日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休息得很好的同时,也不禁为自己的前路担忧——自从致仕之后,他已经睡懒觉三十多年了,明天早上他能起得来吗?
然而大堂兄并未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说休息一早上就是一早上,一个时辰都不耽误!这不,全家人刚吃过午饭之后就将他叫到书房和自己一同看书、做题了。
县学最近一段时间放假给学子们参加考试去了,同时也是给童生试第一场和第二场誊位置。
本来县学里的教谕们都是要参加考务组,帮助县太爷出题、阅卷、张榜等等的,但因为季兴杰与本届考生季兴邦有着这一层关系,为了避嫌他就没有参加这一系列的考务活动。
但是季兴杰并未休息任何一天,他早上早早就起来看书,虽然他给季兴邦放了一早上的假,可是他对于自己更加的严苛,完全没有放假。
季兴邦看到大堂兄季兴杰这么努力,这么有紧迫感,自己也不好意思偷懒,赶紧拿起大堂兄给他的童生试第二场的近几年考题做了起来。
县里童生考试的第二场难度会比第一场大一些,除了一些墨义、经帖题(就是普通的背诵默写填空题)之外,还会有一些其他的题目,比如说主观题,就是说一说你对于某一句经典语句的理解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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