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谢苗没心没肺地问:“哥哥觉得表姐好看吗?我也觉着!”
不提性格,只看长相,表姐周寅的确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子。她像是天地间最娇嫩的花朵,让人看一眼心中便柔情四溢。
谢琛温和道:“咱们想一块去了。”
谢苗笑时露齿,看起来傻呵呵的。
谢荇只含笑听着兄长与小妹间的对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只有谢荷心中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
……
周寅回到院中,院子里静悄悄的,便是她这个院子的主人回来也没有得到什么迎接。
她小心翼翼地避让开地上的一层薄薄落叶,免得鞋底踩到叶子会发出嘎吱声吵到旁人。她实在是过分谨小慎微,院子里住的除了她这个主人只剩下伺候的婆子与丫鬟。她作为主人,甚至怕吵着下人。
婆子在房中呼呼大睡,稍微沉下心来便能听到房中传出断断续续的鼾声。
周寅慢吞吞地推开房门,向房内去。
房中并无什么富贵气象,用锦屏分了间隔,外间的圆木桌上趴着个打盹儿的小丫鬟,脸上被手臂硌出来了红印子,颇有些滑稽。
周寅也不将人叫醒,而是安安静静地进了内室。她看到人在睡觉时甚至明显松一口气,看样子很为不用与人交际而感到轻松。
内室是周寅自己住的地方,一入内在青天白日里莫名让人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飘飘之感。
房中没有什么赏玩之物,除去必要的家具以外,只有在窗下的青玉案上供奉着四盏怪模怪样的油灯。
油灯与一般照明用的油灯模样不同,不过首先大白天点灯本就是很奇怪的事。
灯火如豆,烛台却与整间屋子的风格格格不入,鎏金的底台上满是中原不曾出现过的奇怪纹样。
周寅弯腰,双手在桌下拖拽什么,竟是只木桶。她将桶盖揭开,其中是黄澄澄金灿灿的酥油。
她卷起袖子,拎起桶边悬挂着的长勺在桶内一舀,往油灯中倾。
她的手的确很稳,一勺油没有一星半点倾漏,被分成四份添入灯中。
添完油,周寅将勺子挂回原处,从书架上取下空白纸张,自磨了墨,右手执笔,蘸墨款款而书。
经文自她笔下毫无滞涩地一倾而出,只是她的字就像她的性格那样绵软无力,匠气十足,还有些天生的笨拙。
她默写经文默得十分认真,直到院门被人敲响。
对于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周寅手抖也不抖地收了最后一笔,握笔隔着窗户向外看去。窗户紧闭,她只能看见窗棂与糊窗的窗纱。她手心藏笔,过去开门。
外间趴着睡觉的小丫鬟终于被敲醒了,迷茫地张着眼大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思,只见周寅出了房门还没反应过来。
院门被周寅打开,谢荷显然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院子的主人,抬起的手还没放下,睁大着眼与周寅面面厮觑。
还是周寅柔柔开口叫道:“二表姐。”
谢荷焦躁地想,又来了,她总是这副讨好嘴脸。
“怎么是你亲自来开门?家里不是给你配了丫鬟婆子?她们人呢?”谢荷皱眉,望着周寅径直发问。
周寅一颤,别过头去低声道:“我正好有空,就过来开门了,不必麻烦……”她吞吞吐吐,努力为偷懒的丫鬟婆子们找借口。
谢荷看她这副懦弱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即被她气得咬牙切齿,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下人都欺到她头上来,她还要替人说话!
“将她们送来是伺候你的,不是让你伺候她们的!我与你说了这么长时间话,都不见她们过来伺候,你还要为她们说什么话?”谢荷将她拨开,向院内走,垂眸看到地上积的薄薄落叶,面上愠色更浓。
连地上的叶子也不用心扫,可见周寅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她也能忍,竟是一句状也没告!
打盹儿的小丫鬟迷迷瞪瞪地从房中摸出来,见着院子中的谢荷,冷汗一下子爬了满背,什么瞌睡都飞走了。
“二,二女郎!”小丫鬟惊叫。
谢荷看她满脸困倦更是气得要命,自觉在周寅面前丢了大人。这些下人代表着谢家的脸面,她们如此好吃懒做,岂不是意味着谢家治下不严?
“将你们院子里的人都叫来!”谢荷怒道。
周寅被吓了一跳,顺从地转身要去叫人。
“你去什么!叫她去!”谢荷看周寅又要亲力亲为,恨得牙痒,伸手一把将人拽住。
她这一握,便是一愣,入手一下子空荡荡的,而后才握到实处。明明隔着袖子,她却清楚地感受到周寅骨肉匀称。
周寅人虽然瘦,却不至于骨瘦如柴。她手臂纤细,握起来并不是一把骨头,触之肌骨丰润,一点也不硌手。
第3章
谢荷过来本是想找周寅不痛快,自打周寅一来,她的亲生哥哥眼中便只有周寅,再没她们这些妹妹,她是嫉妒。
尤其是周寅总予她一种“德不配位”之感,即周寅配不上她哥哥对她这样好。
除去一张脸,周寅再没什么优点。她性格黏糊,胆小怯懦,甚至会被下人欺负。正因为此,谢荷嫉妒讨厌她之余又生出一种微妙的优越感。在周寅面前展示自己处事果决的大家风范,这也是谢荷会为她出头的缘由。
谢荷握着周寅的手臂总觉得不自在,她也时常挽过姐妹的胳膊,可感受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她不喜欢周寅,她感到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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