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侍女垂首应声。
等消息传到大殿宴场,温雁风得知温聿怀真的去了雪谷,不由笑了声。
他果然是想利用祝星做什么事情,否则怎么会如此干脆的前往雪谷。
又或者是怕祝星给他闹出什么麻烦来,引得温鸿责怪谩骂。
不管是什么原因,去了就好,他就在众人拥簇中,等着温聿怀的死讯。
*
温聿怀乘着金色的凤鸟,飞过雪谷上空,进入风雪之中,落地后凤鸟便展翅离开,不愿在风雪之地多待。
山洞里贴满符纸的铁门还未完全关上。
温聿怀神色冷淡地往里走去。
在他四岁之前,温聿怀都是住在这里的。
一些记忆已经模糊,但重新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时,模糊的记忆却又逐渐清晰明了起来。
他想起坐在床边的女人,从最初的冷眼旁观,到后来的气急败坏,最终朝站在门口的温鸿声泪俱下诉苦诉怨,才被温鸿接回了小青峰。
温聿怀看见前方亮着光的石屋,他走近后,看见站在空地里的云琼,正拿着蜡烛点亮屋中的其它灯盏。
看见他来后,云琼表现得十分惊喜:“你来啦!”
温聿怀只扫她一眼,便看向后方,越过重重帷幔,看见坐在床榻边一动不动的身影。
里边的人坐姿端正,却一言不发。
“我带人来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祝星说她累了,我便让她在床边坐坐。”云琼好心情地拨弄着桌上的烛火,笑盈盈地看着温聿怀说,“聿怀,反正你也不喜欢祝星,而她如今想救自己的小情郎,你就将钥匙给她,让她如愿吧。”
温聿怀盯着沙棠的目光这才转回云琼,两人的眼瞳是如此相似,都是浅色明亮的琥珀色,一个却是妩媚的桃花眼,另一个却是冷淡疏离的凤眼。
“你想做什么?”温聿怀神色淡漠道。
“帮祝小姐拿钥匙啊。”云琼颇为无辜道,“她的心上人被你们关在地牢里受折磨,祝小姐可心疼了。”
沙棠被云琼以术法定住,听她胡说八道,心里十分着急,可她微弱的灵力又没法冲破这份束缚。
“她要救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温聿怀低声笑道,“莫非你也想起你那早已死去的情郎,觉得后悔?”
云琼脸色微变,握着蜡烛的手收紧,恼怒道:“你和你爹一样,只会挑人让人讨厌的话说,所以才令人不喜。”
温聿怀轻声嘲讽:“你好像也不知道我爹是谁吧。”
“那两兄弟都是一个样,是谁有什么分别。”云琼冷笑声,“我本想好好跟你谈谈,是你非要戳我伤疤,把我给惹恼才开心。”
温聿怀瞥她一眼,朝床帐后方的沙棠走去。
云琼总是说着要好好跟他谈谈,对他态度好一些,可每次都是自己忍不住开始生气,反反复复,将从前的心意推翻,变得恶劣。
她也承认了。
她就是没法打从心底里对这个小儿子好。
云琼望着朝沙棠走去的人,语气幽幽道:“聿怀,这是你逼我的。”
她将手中蜡烛倒转,火焰脱离灯芯,落在地上,唤醒早已布下的法阵。一圈圈烈火闪烁,将温聿怀围在其中,让他受烈火灼烧之痛,身形一晃,力量逐渐被抽离。
温聿怀皱眉回头看去,她的力量不是被封了吗?
云琼将手中的蜡烛扔开,神色倨傲地望着他:“你只学剑术,这些咒术你却学得不勤,又在妖海受了伤,这同心咒,你一时半会也挣脱不开。”
听到同心咒三个字时,温聿怀便知道沙棠来这的作用,他嘴角溢血,咒术将他的力量快速抽离。
温聿怀回身朝云琼走去,在快要靠近她时被同心咒的力量击退,身子一晃半跪在地上。
那些被抽离的力量都朝沙棠涌去。
“是温雁风放你出来的?”温聿怀眉眼一片阴霾,如蛇盯猎物般冰冷的眼神,盯着站在前边的云琼,“他要你杀我?”
“你到底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杀你。”云琼朝他走去,神色幽幽,“要杀你的是祝小姐。”
温聿怀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却被云琼掩耳盗铃的话听得笑了:“你好像从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云琼忍了忍,站在火圈之外,冷着脸色道:“如果可以重来,我当然会选择不生下你,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望着温聿怀力量消失,越发虚弱的模样,云琼想起许多事来,忍不住恨声道:“你若是生下来没有什么闇雷镜、玄女咒,不是个灾星,我又怎么会对你不好?可你天生命不好,生下来就是个灾难,与其让你一辈子当别人家的狗,不如早早去死了好解脱!”
刚刚挣脱束缚站起身的沙棠听到这话被震住。
什么灾星?
什么灾难?
云琼接下来的话又给了沙棠重重一击:“哪个母亲会想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我养你至此已经仁至义尽,若是别的女人,早就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杀了你!谁会想要一个灾星孩子!”
霎时,父亲和阿姐曾说过的话回响在沙棠耳边,接连不断,随着他们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他们的表情和目光,令她终生难忘。
沙棠从未想过母亲是如何想的。
只知道是她的出生害死了母亲。
可如果阿娘也和二夫人是一样的想法,对她的存在怨恨不已呢?
云琼越说情绪越激动,她恨恨地瞪着温聿怀说:“要怪就怪你没用,你没法保护自己,也没法保护我,就这么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你死了,我就自由了,你也自由了,这才是对我们都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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