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后,海市。
祺栩提着一大袋菜,艰难地从电梯里挪出来,一步一步走到家门口,低头看见地上蹲着熟悉的那个人,忍不住埋怨一句——
“又吵架了?”
全身一套黑,帽子将他半边脸都遮住,祺栩只能看到郑朗在摇头。
祺栩无奈叹气,用指纹开了门,将菜放进去,“进来再说吧。”
城市另一端,尹清染从法院出来后便开车直奔郊区的富人区,她来过多次,门口保安也认识她,直接为她放行进去。
停好车后,她拿起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我到了,出来开门。”
陆梦时拿着酒瓶就出来了,看见她的那刻忍不住憋嘴、小声抽泣起来——
“宝贝,你终于来了!”
原本精心准备给尹清染的菜如今都进了郑朗腹中,祺栩没有胃口,看着他吃,“你别哭了,我头都疼了,你们分分合合好多年,你就当是吵架,用点心思去哄嘛,她本来就对你挺心软的,真的,既然不想分开就努力去挽救吧。”
在这哭有什么用?
郑朗抽出几张纸胡乱地擦了脸,刚收拾好心情,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又崩溃起来,哭着胡言乱语:“这次不一样,以往都是、都是冷战,她从来就没有提过分手,可是,可是这次,她说她累了她以前、以前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祺栩:“她说什么了?”
陆梦时醉了,整个人挂在尹清染身上,手还紧紧抓着空的红酒瓶不放。
尹清染无奈收拾好她弄倒在地上的杂物,将空酒瓶从她手中抢出来、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将她抱起,往她卧室里走去。
刚刚过去的一小时里,尹清染只问了她两个问题——
“谁提的分手?”
“还想复合吗?”
从她混乱的回答里,尹清染大概捋清了事情经过。
“好累,”陆梦时迷迷糊糊地抓住枕头,将自己埋进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
过去的十二年里,陆梦时和郑朗的争吵其实并不少,作为见证人之一,尹清染参与了其中多次的调和。
一个太随性,而另一个又太紧绷。
陆梦时本来就不是个忠情的人,即使是在郑朗确定了关系后,她与其他男生的交往也并没有收敛,只是不再像以前那般调情或者直接上床,肢体接触和私下相处却没有特意回避。
她身边的男生不断,郑朗吃醋吃了多次,也和她争吵辩论过多次,但每次都是冷战过后,他主动递台阶给她下,然后她们和好,再然后,陆梦时又会做出一些小小的承诺、勉强为他试着改变自己。
但是这次。
陆梦时真的有些累了。
“他生气离开之后,我本来很生气,但是后来,我竟然有点害怕,怕他真的会不要我了。”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恐惧。”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我了,清染,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害怕的。”
“在彻底失控之前,我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要彻底和他分开。”
尹清染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抱紧了她。
她清楚,因为家庭原因,陆梦时不会允许将自己交付给一份可能会天长地久的爱情。
陆梦时成为浪女,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做不到专情,也不愿专情,因为她不想学她的爸爸、为一份爱情将自己的一生搭上。而她妈妈呢,那个为她远走的前夫已经变成了黏在衣服上的一粒白饭,再多提一句都是恶心。
哪有什么忠贞不渝的爱情,即使是从校服到婚纱,也会变。
“我不要,不要变成他。”
最后郑朗和陆梦时有没有因为她们的劝解深入聊过,尹清染和祺栩并不清楚。
再次得到陆梦时的消息时,她已经在英国了。
出国进修,归期未定。
尹清染主动问她:“还会回来吗?”
陆梦时用语音回了她:“当然,我家还在这边,只是可能不会在海市定居了,等进修结束,我打算和乐队到处巡演。”
“好,”尹清染提醒她,“别忘了回来看我,我会想你的。”
然后又得到陆梦时一大堆哭唧唧的语音回复。
“别看手机了,”被冷落已久的祺栩将手机从她手中抢走,揽住她腰,黏过来,撒着娇道,“你都不理我”
尹清染偏头看他,nene正好醒来了,从客厅里跑过来,跳到她们之间,坐下然后疯狂地摇尾巴,想要她们陪它玩。
“明明我照顾它更久,”祺栩一把抱起nene,有些埋怨,“它却更喜欢你,好不公平。”
大学毕业后,尹清染保研了本校的研究生,留在北京多待了叁年,而祺栩按照约定、先她一步回到海市,把nene从妈妈家里接过来边养着边等她回来。
等尹清染一回来,她和他就顺理成章地同居了。
祺栩嘟着嘴把nene扔出门外,关上房门,仍它在外如何扒门都没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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