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ling,在干嘛呢?”李蕴倚在门上,就这样透过长廊间暖黄色的灯光,望着他。
李蕴今天穿了一件高领毛衣,米白色的衣纹,将他的脸庞衬托的十分好看。
立体而深邃,桃花眼微微眯着,有狐狸一样的狡黠味道;
唇角上扬,满意而悠间的兴致尽显,面容精緻。
而他回过神,李蕴已然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嘴唇上印下一吻。
然后就这样,歪着脑袋,倚在门上看他。
应渐冬的脸变得滚烫。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小地问李蕴:“不进来吗?”
李蕴却抚摸上他的脸庞,笑着摇摇头,声音里有些许倦意,道:“不了。一会还要回别墅,我只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应渐冬抬起头,看着李蕴,脑海里不自觉就出现了那些贵妇的对话。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和你父亲的关係不太好?”
李蕴笑着看着他,良久沉默,并不回答。
应渐冬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何必要问这种蠢问题呢?就算知道了又怎样,他总不会圣人到想办法解决两人僵硬的关係。
而且......李蕴也不会告诉他吧?
“为什么要问这个呢,”李蕴笑的疲倦,“放心,我会一直喜欢你的。我和我爸不一样,他家教严厉,又是独生子,所以必须听父母的;但我不一样,对我来讲,应叔叔才是我的软肋,只要你还在,就没人能够威胁的了我。”
“那要是......我不在了呢?”
“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会不在。”
“要是有一天,我变老了,走不动了,或者是死了,你会怎么办?会伤心吗,会难过吗,会为我哭吗,会”
李蕴捂住了他的嘴巴。
但他淡淡的声音,却夹杂着无比认真的语气,替他接了下去,“会为你伤心,会为你难过,但不会为你哭。”
他握住李蕴的手,轻轻地从嘴巴上拿下来,声音乾涩着问他,“为什么?”
“因为再也没有人,会为我擦眼泪了。”
短短一句话,竟然就像软刺一样,戳的应渐冬眼眶发烫。
他握紧了李蕴的手,而李蕴也像是回应一般,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
长廊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辗转几次,终于把应渐冬的眼泪逼了出来。
他一把抱住李蕴,搂着他的腰,然后小声地,轻轻地哽咽着说:“我不会离开你,李蕴,我不会离开你的。”
李蕴的心跳,就在他耳朵里响起。
那一下接一下,跳的他的心都疼了,李蕴却反抱住他,抚摸着他的后脖颈,细腻地对他说,“我的应叔叔,别哭。”
两人抱了很久,才分开。
应渐冬亲自送李蕴出了公寓楼,看着他发动车子,逐渐消失,才吸了吸鼻子,转身上楼。
因为伤了手,索性也没了做饭的兴趣。
他在电脑前坐下来,把附近所有的外卖都看一遍,最终点了一份黄燜鸡米饭。
等外卖有些无聊,他便打开论坛,想看看最新的帖子。
结果萤幕上全是有关同性恋的自述文,一一看下去,结局要么是分手了,要么是对方和女性结婚生子了。
这样悲惨的结局,让他不禁开始伤感春秋。
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当他想起有关未来的场景,就觉得失魂落魄。
像这样的群体,如果一件事情,或者同一种结局发生的频率太大,就容易成为普遍定律。
这样一想,他和李蕴的十年后,二十年后,或许会分手也说不定。
但是......他咬了咬嘴唇,又忍不住在心里想,应该不会吧。
他这样喜欢李蕴,李蕴看起来也很喜欢他,那么,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又有什么理由分开呢?他不会和李蕴吵架,因为他习惯听李蕴的了;他也不会出轨,他相信李蕴也不会;他有点喜欢小孩子,刚好李蕴也不反感小孩子......
有共同话题,且又相敬如宾——那么还有什么藉口,可以阻碍两个人在一起?
——答案是没有。
想到这个结果,他就有点想笑。
正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画面,门铃响了。
大概是外卖到了。
他起身,走去开门。在看到外卖小哥的脸时,他有点恍惚。
“.......林岩?”不确定的喊出对方的名字,外卖小哥却意外地,抬起了头。
“誒?!渐冬?”林岩惊喜地看着应渐冬,声音激动的不得了,“老同学,真的是你啊?天呐,当年你离开a市之后就没了消息,咱们那帮朋友还一直打听你呢,没想到,你竟然来t市了?!”
林岩是他在a市上学时的校友,当年录影带丑闻一出,他灰溜溜地就离开a市了,自然就和a市的朋友断了联系。
现在异乡逢故友,他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
“是啊,你呢,什么时候来t市的?”他笑着问林岩。
“一年前来的,”林岩笑呵呵地,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在a市工作的时候被炒魷鱼了,赶上金融危机,工作也不好找,我就来t市了。本想着在这儿临时待上一阵子再回去,可没想到,t市这地方比a市繁华多了,干着干着,也就不想回去了。对了渐冬,你现在在做什么呢?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想过联系那帮老同学啊?”
联系老同学?应渐冬摇头,“和以前的朋友联系,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为啥呢?咱们那帮朋友可惦记你了,当年那个新闻一出,大家都怕你想不开,还专门去你家找过你呢,结果你已经不在a市了。”
林岩这样一说,应渐冬更加窘迫了。
他以为时间会让人们淡忘这件事,可林岩似乎对当年的事情,一丁点都没有忘,相反,还记得比他还要清楚。这真是有点糟糕。
他耸了耸肩,苦笑:“老同学,说实话,我现在好不容易把当年的事情忘了,如果再见你们,我是真的怕你们会拿当年那个丑闻出来调侃。”他提着外卖袋子,手指不知觉就被勒的暗暗发麻,“况且......况且那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本来我就够后悔的了,要是再被人当笑话讲,说不定我会崩溃。”
“唉,”林岩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都过去了,就别想那么多了。”
两人间聊几句,交换了联系方式,便道了别。
林岩临走前,却突然想到什么,他哎呀一声,说:“对了渐冬,后天咱们系聚会,要不你也来吧。放心,大家现在都结婚生孩子了,有分寸的,不会拿当年往事开玩笑。来啊,一定要来,也让大家知道你现在过的很好,别再为你担心了。”
应渐冬犹豫了一下,终是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送走林岩,他松了口气,总算是能好好吃个饭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两天,到了系聚会那天,应渐冬想了想,决定出席。
他已经不再是毛头小子了,自然明白,真正打败困难的,只有直面。
所以他下了班,就直接开车去了帝豪酒店。
电梯上升的一瞬间,轻微的眩晕感涌上来,让他有些站不住。
好在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了一把,才站稳。
他说了声谢谢,还没来得及给对方一个微笑,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应叔叔,你在哪儿?”李蕴的声音很淡,虽然没有明显起伏,但应渐冬还是听出了他的一丝不悦。
他不由紧张起来:“在帝豪酒店,怎么了?”
“酒店?在酒店干什么,一个人吗。”
“只是参加同学聚会而已,”电梯里有些闷,偏巧他又系着所有扣子,果然,只讲了两句话,就有些喘不过气来,“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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