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橙像是读清了我的思绪,拉下棉被,轻手轻脚的捧起我的双颊,将额头贴像我的,「康仕洋不是一个人,他有你,还有我。」
这十年下来的安逸,是他用了恶梦般的七年所换取的,可我却忘记他给予的恩惠,甚至狠狠遗弃了他,换作是我,肯定会恨之入骨,谈何原谅。
「玧洋……」房门边依稀传来叫唤声,很轻柔,像是怕我再度受到惊吓似的,「我是妈妈,可以进来吗?若不行,我晚点儿再来。」
林芳甄放低了身子,在她得知自家儿子遇上前夫,甚至被送往医院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气愤自己,即便十年过去,仍旧无法保护他。
没立即给予回应,我将视线对上薛橙,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薛橙只是稍稍挪动身子,顺了我凌乱的发丝,嘴边含着轻笑,点头。
「没关係,你进来吧。」我撑起身子,将脸颊边的眼泪给擦拭去。
「我燉了鸡汤来。」林芳甄将手中的锅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馀光撇见我脖子上的勒痕,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上,闷得发慌,所有关心的话,一字也吐不出。
「玧洋……我……」林芳甄伸手想拉住我,却在半空中停下了动作。眼眶边的泪水终是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床单上,形成了一圈圈的水花。
「小洋你饿了吧?我先去帮你买东西吃。」话落,薛橙识相的先行离开病房,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
房门被关上的瞬间,积累在心底的愧疚一拥而上,双腿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林芳甄跪坐在了地板,嘴里不断嚷让,「玧洋,是妈妈对不起你。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无法保护你,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我真的很抱歉。」
林芳甄的哭声非但没让我心烦,甚至带上了一丝的心疼。
瀰漫在病房四周的的哭声是他无助的宣言,曾经立下誓言,要好好守护自家儿子的未来,却一而再再而三被他的懦弱给打碎。要是她狠下心来,接受法院的协助,也许康士德就再也不会有机会找到他们母子。
都是她的错,她的心软坏了所有建构出的美好。
「你没有错。」见哭声缓下,我伸手轻搭上妈妈的肩膀,「反倒还做得很好。」
我没想过自己会说这样的话。像是心底的指引,有个人告诉我,该肯定眼前女人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因为实在太不容易。
「康仕洋很感谢你。」我走下了病床,蹲在妈妈的身前,嘴边拾着肯定的笑意,该是释然,「提出「离婚」得花上多大的勇气,我们并不清楚。所以你并不需要把所有错揽在自己身上,未来的变数太多,你所做的选择,已经是当时最好的了。」
实在很不会安慰人,话说的杂乱无章,一点建设性也没有。但我只想让妈妈知道她其实已经做的够好了。至少她肯鼓起勇气把康仕洋带离地狱,是多少女人想做却因为害怕而不敢跨出的那一步。
这么一瞬,林芳甄彷彿看见七岁的康仕洋在面前,笑着和她说着没关係,缓缓抬起手,贴上眼前孩子的脸颊,「仕洋谢谢你……妈妈真的很爱你,也希望你能快乐的过每一天。我知道做的不够好,但我真的很努力。」
话落,林芳甄抱住了我,而我迟了会才回应上她的拥抱。片刻,我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是康仕洋,康仕洋就是莫玧洋,我们是同一个灵魂、同一个个体,共享着所有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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