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徐默怀比她年长两岁,过完年之后就准备结业,他打算留校任教,现在已经着手帮老师管理社团,穆余所呆的文学社如今就是他在打理。
他的喜好和穆余一样,更偏爱看歌颂自由与和平的西方文学,区别是穆余看译本,他习惯看原刊。
穆余上学的机会来之不易,几乎争分夺秒地在学习,读书室里日日都有她的身影。
偶尔有不懂的地方,就去请教徐默怀,他讲话风趣幽默,引人入胜,坐下便能从天亮聊到天黑。
他会笑着说译本多少会结合中西两方文学的浪漫,他读原刊只是为了装深沉,让她不要学;偶尔也会拿来一本《聊斋志异》换口味,和她一块儿了解中国古典怪谈。
徐默怀对她心动,便每天给她写一篇腻死人的情书,摆在她常坐的位子上,用一杯热拿铁压着,然后躲在书架后面,看她每天捻着信纸读过之后泛红的脸。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穆余喜欢他身上的墨水味和咖啡香,徐默怀满足她对浪漫爱情的幻想,她想这大抵就是喜欢了。
到某天穆余在书桌下偷偷牵起他的手,他们就算正式谈起了恋爱,到如今已经有三个月了。
在时下讲起来,三天就足够谈下一门亲事,这样想,也不怪徐默怀的母亲着急。
徐家是书香门第,祖上三代都在同一所中学里教书,公婆家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家里对于儿女姻缘,不一定要父母包办,但也给得要个门当户对。
徐默怀中意外地小县城来的穆余,他母亲自然有意见。
好在两人现在都还在读书,结婚的事并不赶紧。偶尔甩个脸色,阴阳怪气几句,穆余笑笑就过了,至少徐默怀对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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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约在第二天下午见面,穆余整个人紧张兮兮,手心直冒汗,也装着镇定,没让他看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听他讲关于付廷森的事。
她刚刚才知道付廷森的名字,军区老司令的小儿子,付家在上海根基很深,就连这会儿徐默怀同她讲那个人是谁,提起名字时,也要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
穆余总算了然,那男人举手投足间的底气与自带威慑的优雅,到底从何而来。
被那人盯上,大抵要比她想象得更麻烦。
徐默怀看出她的不对劲,“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事?”
她摇头,没跟他提起关于付廷森的事。或是不想这麻烦与徐默怀也扯上关系,或是下意识觉得徐默怀也帮不上什么忙。
最后只说自己请了长假,要回家一趟,当天徐默怀想和她一块儿去听戏,她还是应下了。
戏园今日唱的是白蛇传,很受欢迎,徐默怀也是托了关系才弄到的戏票。
两人坐在台下,牵着手十指相扣,挨得很近很近。
徐默怀几乎整场都在看她,看得痴迷,好几次想亲吻她的侧脸,又碍于公共场合,只能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穆余从昨夜紧绷到现在的心才有一丝松懈,看着他笑了笑,更扣紧他的手。
她想,或许付廷森只是一时兴起,或许过了那夜他就忘了她这号人物,以防万一,她先回家去避一阵,之后再小心行事,绕开一切他可能会去的地方,两人就不会再有什么瓜葛。
到如今,她并未将自己当回事,想法也十分天真和乐观,并未发现自二楼雅座一直投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2、
她有一双十分会爱人的眼。
付廷森得出结论。
看着喜欢的人时,灵动又有神,又总是装许多心事,眼波一转一绕,都很有她自己的味道。
这眼神不落到他身上,总是让他很嫉妒。
好在他还算有耐心,他对所有事都很有耐心,或许是游刃有余惯了。只是难得感到急切,急于想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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