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猜错了也无妨。
这么多年过去,原之卿卧底都快要卧出了佛性。就算弄错,不过是又做了一场无用功。相比起努力白费,他其实更担心全然找不到线索。
……
另一边。
夏夕月对即将到来的卧底一无所知。
踩着长剑飞了一阵,苍翠的药峰逐渐出现在眼前。她落进峰顶小苑,推门而入,本来想快乐地飞扑进被子里。
可惜打眼一扫,宽宽敞敞的一间屋子,只有一张木桌,一张木塌,一枚蒲团,中间用一盏素色屏风相隔——连床都没有,遑论被子。
夏夕月:“……”差点忘了,这处房间,还保持着上一世“夏夕月”布置的模样。而这款轮回司批量投放的躯壳,连生活环境都崇尚极简。
夏夕月叹了一口气,只好凑合着拽过蒲团坐下。
她铺开衣摆,摆了个仙气飘飘的打坐姿势,心里却默默想:得尽快去弄上一张床。
先前她总担心,若是自己改变了“夏夕月”的习惯,会引来天道窥视。
不过如今看来,重置小世界的时候,天道的记忆也被一同回溯。它虽然直觉地警惕着凌尘,但对上一世存在感稀薄的夏夕月,则远没有那么严格。
另外,除了床……
夏夕月伸手进怀里摸了摸,找到先前凌尘给她的药方,展开细看。
刚才那种身体每一寸都被炙烤的感觉,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夏夕月仔细记下了药方,打算先做它个百八十瓶带在身上,时刻取用。
另外,南弦那边一定也能用上:地底火毒浓郁,虽然火毒入体后不会立刻沉淀,但飘荡在经脉里,肯定也不怎么好受。
“蛇心水、肉藤萝、雪清果、中阶灵粉……”
夏夕月目光掠过需要的药材。她这个“药峰峰主”,虽然有自己独属的宝库。但库中珍藏着的,多是一些极其珍贵、需要小心呵护的灵植。
而药方里这些不算罕见的药材,就算到了药峰手中,也会统一上交宗门,再由宗门调度,这里并没有现货。
“先去一趟司物署吧。换齐药材,裁剪衣物,顺便弄张床……对了,还有配套的被子——上司那一款看上去就很不错。只是不知道那是宗门统一供应的,还是他自己从哪搜罗来的……”
夏夕月一边在心里清点着要用的东西,一边顺手列出清单。
此时她体内的火毒,毕竟还不算多。虽说刚刚被日光引得暴动,但先前凌尘一套对症的东西砸下来,再加上夏夕月本身修为不低,早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身下这一枚冰冷的蒲团,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列好单子,夏夕月没再耽搁。她提剑起身,扣上纱帽,前往主峰。
……
踩着灵剑飞了一阵,面前逐渐出现一座山峰。
说“山峰”似乎不太准确——它原本曾经是一座山峰,但千年前被第一任宗主平切而过,成了一片广阔的平坦石台。
这里是整个隐仙宗最为热闹的地方,大殿林立,人来人往,刻着宗门印记的雪白阶梯从山脚铺就,一路延伸向石台之上。
夏夕月从上空掠过,落在一方大殿前。
她收剑归鞘,回过头看了一眼石台,微感诧异:虽说平时这里人也多,但今天一看,却比先前还要多上不少。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穿的并不是隐仙宗弟子的服饰,倒更像是从外面过来的。
夏夕月好奇地看了两眼,感觉再看下去,不太符合峰主沉稳的形象,于是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进到了司物署大殿。
有弟子快步迎了上来,夏夕月找出早就列好的清单,递到他手上,一边轻声补充着具体的要求。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往殿内走了几步。离开会被阳光直射的地方后,将披在身上的薄纱取下,一并递过去:“劳烦帮我裁一身外衫,袖口和衣摆留得稍长些。”
那弟子恭敬接过,惊异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鲛纱,艰难忍住摸一摸它辨别材质的冲动,转身离开。
……
夏夕月头一次来这。她左右望着,打量着殿中景象,目光很快落在了长柜后面。
那里坐着一个眉眼微挑的青年,一身金纹锦袍,乍一看不像仙山上的修士,反而透着几分昂贵的尘世气息。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那人从桌案前抬起头,看了过来。
夏夕月对上他的脸,认出这是隔壁炼器峰上的峰主——长虹真人。他是掌门师弟的弟子,理论上来说是夏夕月的师叔,但实际上,也可以算是她的平辈。
闲着也是闲着,夏夕月走近闲聊:“今日怎么是你亲自当值?”
长虹瞥了她一眼,认出了她的声音,对她主动搭话有些讶异。
但不过是聊几句天,算不上反常,没准是夏夕月今天心情好。他于是继续啪啪拨着算盘,随口道:“师妹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后年便是仙山之试,各处事紧,调拨的也多有贵重之物,我自然得多看顾着些。”
他说话时喜欢直视对方,如今一眼看过去,却没对上夏夕月的眼睛,只看到一块晃晃悠悠的白纱,额角顿时一跳:这些年纪轻轻就筑基的家伙,总喜欢穿戴一些仙气飘飘的花哨东西,华而不实,平白浪费宝贵的资源……
这种单向可视的鲛纱,虽不会遮挡夏夕月自己的视线,但她本就不是时刻察言观色的人,没发现同门微带复杂的注视。
听到“仙山之试”,她心里微动,忽然记起了一件事。
各宗平时闭门修习,与尘俗隔绝,即使同为修仙宗门,也少有来往。
但完全不交流,容易生出些事端,于是不知何时,修真界渐渐多了一条惯例——每隔五十年,便有一宗坐庄,广开山门,让弟子切磋比试,以作交流。
除了各大宗门,名声正直的散修也可入内,甚至准许一些散修入门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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