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蓝愣怔一瞬,才反应过来,太后说的“娘”,是指蓝采薇蓝神医。
“你娘还好些,虽不愿直说,到底还能给些暗示,让人猜着她在想什么,可是你呢,连猜都不给人猜。”
沉醉蓝沉默着。她近来心里确实憋着好些事,只是她不确定太后是不是一个值得倾诉的对象。
太后继续说:“青儿先前带你出宫,回来后来找过我,他说他将当年之事告诉你,你面上信了,心里却是不信的。”
沉醉蓝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太后却道:“哀家想,你无非是疑心青儿编了谎话来骗你,或是担忧你万一不是沉家女儿,白占了这个身份。是也不是?”
沉醉蓝思虑良久,终是道:“其实……还有其他事情。”
太后惊讶,而后又挥手连近旁侍候的这几个人也遣退了,这才道:“长久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的,还是说出来的好。”
太后的贴心之举让沉醉蓝心中一暖,却仍旧道:“我怕说了,您会怪罪我。”
长叹一声,太后终是允诺:“哀家恕你无罪,说吧。”
沉醉蓝思考措辞便思考了良久,最终问:“秦王殿下是皇长子,却非嫡子。陛下想封我做皇后,秦王殿下如何自处?”
“约莫是正德十二年……也可能是正德十一年——哀家老了,记不大清。青儿曾问过怀舟,想不想继承皇位。”太后摸摸沉醉蓝的手,“你猜怀舟怎么说?”
当时吕怀舟说:“您当我傻啊,我坐在龙椅上累死累活,您当太上皇逍遥快活?哪有这么好的事!想都不要想!”
气得吕松青当场抄起木剑去抽他。
抽断了一根木剑,正要抽第二根时,钱贵妃闻讯而至,好歹拦下了吕松青,又遣人告知太后。
吕松青带着吕怀舟来到慈宁宫,祖孙叁人遣退侍从,好生促膝长谈了一番。
吕怀舟彼时正是叛逆的年纪,不满吕松青问都不问一声便将他的未来悉数安排,自己如同牵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弄。
而吕松青认为自己的皇位是替兄长坐的,将来自然要还给兄长的孩子。
太后是自那时方才知晓吕松青的想法,不禁哀从中来:“你也是我与先帝的儿子,我们从未将你当做他的替身。况且当日谁也没有料到他身上还藏着另外一种毒,他的死不是你的错……”
终是抱着吕松青哭了一回,祖孙叁人把话说开了。吕松青这边松了口,让吕怀舟自己去经营,能得朝臣支持顺利即位便罢,不能也无妨。
“是以你无需担忧妨到他什么。怀舟想要的自己会来问取,不想要的我们强塞也无用。”太后安慰过沉醉蓝。
沉醉蓝听罢,又疑惑道:“陛下子嗣单薄,是否也是为了……”她斟酌着,“少给秦王殿下添几个弟弟?”
“哀家那时也疑惑,他虽借口酒色误国甚少踏足后宫,到底也宠幸过一些女子,何至于半点子嗣也无。哀家盘问他,他又不肯说实话。终是哀家把整个养心殿的人连同太医院都盘问过两叁遍,才晓得他早年求了你娘给他配了一种香料,虽于身体无碍,却可妨到子嗣。”太后怒极反笑,“他那时已经点了十来年的香,都快把自己腌入味了!”
沉醉蓝惊讶。一是陛下为了秦王殿下能做到如此地步,二是她的“生母”,那位蓝神医竟真的愿意给自己的义弟配出这样绝子绝孙的药。
太后道:“御医前后给他调理了一年多,才渐渐恢复过来,否则连怀兴和怀宁也不会有。养出这样的儿子,真是冤孽!”
外间忽然传出声响:“母后,儿子当您召蓝儿来是话家常,原来是告儿子黑状的吗?”
语罢吕松青便进了屋。
太后想起当年的事还是来气,冷笑道:“不告你的黑状难道还说你的好不成?你有什么好值得哀家大肆宣扬?”
“是是,儿子纵有万般好,在您眼里也是不好的。”吕松青一边打趣,一边挤坐在沉醉蓝身边。
太后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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