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解..”我的眼睑摇摇欲坠,“为什么人会甘愿陷在这种关系里...我不理解...为什么听你说起来是这么寻常的事..你能理解吗?教教我..”
赵一锦苦笑着,有点悲哀,说:“我理解。”
这个平日嬉皮笑脸的人,现在眼里蓄满了泪。
我想知道从绪在哪里。赵一锦也不知道。她没出现,直到我出院了她还是没出现。失联的时间延长到一个多月,她仍然“一切无恙”,但不知所踪。
出院后我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去别的城市任意漂着。精神崩溃后的出逃,活像个流浪汉。幸运的是我似乎在慢慢好起来,按时吃着药,情绪至少能维系表面的稳定。药有副作用,我的身体在变差,体重在掉,但至少可以获得片刻安宁。一切还没有糟糕到活不下去。
都说坚持二十一天能养成习惯,医生说千万不能私自断药。将每日的情绪寄托在几粒药片上,我什么时候能重新习惯没有她的生活呢。两个月二十一天了。
北市北边的庆市的冬日冷冽,药物使我感觉思维正在中断消失。有一天我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在房间里待下去,便出了门。出门后又像个无家可归的人,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会儿,不觉身体就来到了一条车水马龙的主路边站定。木然地望着眼前的车流,突然移步踩进去。
“伏羲!”
一双手随着女人的惊呼用力扯住我的手臂,一把将我从车流里拉回路边。
“靠!看不看路啊!”眼前经过的车里司机破口大骂。
手被抓疼了。我看向那惊魂未定的浅发色女人,似乎之前见过的。“你是…”
我被带进路边温暖的cafe里坐下,女人给我倒了杯热茶。“你刚才不要命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茫然地低头看着热水散发的蒸汽,像魂魄一样升腾消散。 “谢谢你啊。”
她才想起来介绍自己,“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之前在从绪那儿..”
…
是当时正与从绪做着爱的那个女人吗。
我抬头有些微诧异地看她,恍如隔世。她说,“我叫秋煜。”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问。是从绪向她提起过我吗?
秋煜举起茶杯吹了吹,“她有时梦里会叫你的名字。”
“后来在她那儿见过一份写着你名字的简历。”
简历想必是当时找工作时投的。我双手抱着茶杯,眼睛有些发涩。虽然近来眼干得发痒,我也说不出话,怕哽咽。怎么所有都与她有关。
我们客套了几句,不咸不淡地分别提了提为什么会在庆市。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拉近距离,“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样问,但是是出什么事儿了吗?你刚才在路边的状态,看起来有些让人担心。”
“听说她最近状态也不太好。”她补充了一句。
我愣了愣,即便是听说,她也有从绪的消息吗?
“她最近有和你联系吗?”我问她。
“那倒也没有。”她单手扶着脸,看起来慵懒舒适。
我的目光垂落到她的手上。
她顿了顿,指尖敲了敲茶杯,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下去:“不过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你诶。”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她叫的是谁。直到前两年有一天去找她,发现她大晚上一个人开了香槟。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就问她,今天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吗?
她也不说,就拉我一起喝醉。我从没见过她那个样子呢,要我抱着,还用你的名字叫我,说你回来了,她好想你。”
“我可是有些嫉妒呢。那个人总是冷淡淡的。”
“…”
与秋煜道别回到家后,我收到几条来自工作下属的微信。
问我最近怎么样,好久没在公司见到我了。说今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director难得出现了,在翻看材料的时候问起我来。说从总还是HR提到我仍在休病假和bereavement假。因此来问候一下我的健康。
有一种安眠药叫思诺思,精二类药物。吃了之后,半小时左右我会进入一种幻觉状态,很奇妙的感觉。半睁着眼看到周围的世界有点扭曲,闭上眼心情很愉快。然后睡去,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这几个月来精神焦虑失眠时用上一颗,效果很不错。
今天我想这个药效是不是其实也没那么好。
我的心透着门,感受到被隔离在外的情绪重新开始翻涌,渗漏。我忽然热切地想念她,想回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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