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样坦荡,傅寒青心中又存了一丝侥幸,琢磨着是不是韩耀弄错了,结果进了应翩翩的房间,他就看见一名青年正站在窗边不紧不慢地穿着外衣,腰带还没束上。
傅寒青眼前一黑。
第8章 鸣鸥愿秋江
傅寒青意识到,这正在穿衣服的青年应该就是韩小山。
他惊愕地发现,这位“情敌”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人容貌固然生的极俊,气质竟也儒雅沉凝,站在那里的模样令人不禁想起巍峨入云的玉山,双目一抬之间,竟有种江海横流,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且……看到自己,他居然好像一点也不惊慌。
池簌顶着一屋子人的目光穿好了衣服,系上了腰带,甚至还在镜子前照了照仪表,将衣领整理的一丝不乱,这才冲着傅寒青点了点头,神态自若道:“侯爷。”
傅寒青这一生之中,曾被无数人行礼参见过,但这句“侯爷”绝对是最让他闹心的,没有之一!
这个人跟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口吻,没有慌乱,没有畏惧,也没有尊敬,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赫赫有名的镇北侯,而是和他平等相处之人。
就算是他不畏权贵好了,但……你他妈碰了我的人,站在我的家里,还在这一副欢迎前来做客的样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傅寒青一向自诩沉着冷静,这时却油然而生了一种欲将此贼狗头斩于刀下的想法。
他的刀劈开大门之后还没有回鞘,这时五指不由收紧,杀气横溢。
傅寒青是真的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那一身的血腥味可不是假的,要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已经瑟瑟发抖,跪伏于地。
但池簌却直视着傅寒青的眼睛,眸中不知不觉染上深沉的戾气。
不知有多久,没人敢在他面前亮出锋刃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因为他厌恶威胁,厌恶挑衅,他只喜欢臣服的姿态。
曾经有人受雇前来刺杀他,向他划出三刀,他就十倍奉还,看着那人被按在自己面前挣扎哀嚎,活生生被剐了三十刀才毙命。
眼看傅寒青抽刀而出,池簌的手指微动,但紧接着,“擦”的一声轻响,他就看不见那雪亮的刀锋了。
应翩翩挡在两人中间,一把将傅寒青的刀推回到了刀鞘中,同时身体微侧,用肩膀将池簌撞开,直视傅寒青道:“干什么呢?”
“应玦!”
眼看应翩翩竟然还护着这个“奸夫”,傅寒青顿感心中的怒气轰的一下子燃烧起来,他一把抓住应翩翩的手腕,用力将人拽到自己跟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在做什么?!你跟我赌气也就算了,怎么能真的让别的男人碰你?!”
韩耀这时也赶到了,见状心中暗喜,远远站在一边旁观。
其实就连傅寒青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对应翩翩纳妾的事情如此在意。
他本来是个沉稳冷峻的人,可当看见另一个人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应翩翩房间中的这一刻,心中那种愤怒、妒意和疼痛几乎让他发狂。
他恶狠狠地盯着应翩翩的眼睛,等着可以从中看到愧疚、惊慌和心虚,然而什么都没有。
应翩翩把韩小山带回来,不过是唯恐剧情再被掰回去,所以要亲自看着这个人,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傅寒青这么大反应,竟然还在认为,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和他赌气。
想起原书中自己死后,对方那些妻妾子女,应翩翩忽然忍不住笑了。
他注视着傅寒青那张被愤怒和嫉恨扭曲的面孔,轻嘲道:“我说你怎么一大早的过来喊打喊杀,原来是为的这事啊。不用怕,我不过玩玩而已,他一个妾侍,难道还能越过你去不成?”
【触发关键词“可恨可耻”、“背叛偷情”、“负心薄幸”、“渣的理直气壮”,激发主角超高级别怒气,有助于打出反派特供结局——“自取灭亡”,反派经验值+3x2,距升级新权限还差70点经验值。】
应翩翩的话本来都说完了,一听系统这样提示,本着经验值不赚白不赚的道理,又补了十个字:“真是小题大做,扰人好眠。”
【反派经验值+1x2,距升级新权限还差68点经验值。】
应翩翩有点摸出规律来了,看来当反派还得时常变一变花样,并全方位制定多种攻击对象,如果总是用同一种套路,经验值就会越加越少。
——什么叫好眠?你他妈跟谁好眠呢?!还反正他越不过我去?这是人话吗?!!!
傅寒青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可是应翩翩没有惊慌失措地跟他道歉,反倒教他那股怒火无从发泄,心中更生出了一种不愿承认的慌乱来。
不该是这样的,应翩翩不该是这样的神情、态度、语气。
他们之前争执,傅寒青同样故意晾了应翩翩好几天,对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甚至有关于应翩翩的各种消息都刻意不让人来回禀。
几天之后,他估摸着对方那点气性应该已经磨的差不多了,这才主动露面,果然没费什么力气,两人便重归于好。久而久之,应翩翩的脾气也被他扳好了很多,不怎么无理取闹了。
每回都是如此,这一招一向百试百灵。即便应翩翩在别人眼里再怎么高傲、多才、遥不可及,面对他的时候,都永远也无法做到狠下心来。
刚则易折,傅寒青觉得,自己这也是为了应翩翩好。
包括让他疏远应定斌,让他少出去惹是生非也是……毕竟跟在一个靠邀宠上位的宦官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难免沾染很多毛病,这些不改的话,难道他养父那么一个老太监,还能给他撑腰一辈子吗?
可为什么这次,应翩翩的态度变了?他做出这么疯狂和叛逆的事来,就不怕自己真的生气,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是因为他还在赌气,还是因为那个叫韩小山的小子?
傅寒青其实很享受应翩翩对他的在意,他坚信就算是应翩翩跟别人在一起,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惹他吃醋,对方的人生就该是围着他转的。
可现在,一切都不对劲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应翩翩的反应根本就不正常!
为什么不道歉?为什么不慌张?为什么他好像半点不在乎自己此刻的心情?!
情绪激愤到了一定程度,傅寒青忽然感到恍惚,隐约觉得以前对应翩翩的那些冷落和漠视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操控了一样,逼迫着他必须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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