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思一愣,预备迈出去的脚像是粘在了地上。
她原本只想跟梁建国谈,却不知梁心恬也在澜泊湾。
不用想,夏敏必然也在。
一时间,梁思思产生了转身离开的想法。
“爸爸在等你。”梁心恬像是没看到梁思思的迟疑,浅笑着转身,往屋里喊了声,“爸妈,姐姐来了。”
分明是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梁思思沉了沉气,跟着进门。
“思思,过来坐,一会就开饭。”梁建国迎了过来,脸上堆着笑意。
梁思思驻足,目光落在梁建国身上。
梁建国年近五十,但底子好,身高体长,眉目深邃,平整的巴博尔胡又给他增添了成熟的男性魅力,即便穿着简约的深灰色西装,依旧沉稳俊朗。
但他最大的优点并不是外貌,而是对夏敏的深情。
她当年被接回梁家的目的,就是冒充梁心恬照顾重度抑郁的夏敏。
不远处的沙发上,夏敏双腿交叠坐在那,翻着一本时尚杂志,优雅端庄,连余光都没给她。
梁思思早就习惯了这种无视,只一眼便又将目光投注在梁建国身上,问:“梁总,能不能去书房谈?”
梁建国点头,刚准备开口,一直低头翻杂志的夏敏出声,轻缓的语气里满是嘲讽:“什么事要去书房谈,我和心恬不能听吗?”
“妈,姐姐肯定有重要的事跟爸谈。”梁心恬坐过去,柔声安抚夏敏。
夏敏立刻炸了,望向梁心恬,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你才是梁家千金,她算什么,要不是你爸把她从犄角旮旯带回来,她能有今天?
那么小就敢故意冒充你,想想就知道心机多深多可怕了,要不是我,你和你爸被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即便早就习惯,但听到莫须有的罪名与谴责,梁思思的心还是坠了坠。
她赶在梁建国为难前开口:“那就在这谈吧。”
语毕,她干脆撇开梁建国,上前几步,在夏敏和梁心恬面前站定。
梁建国跟着她过来,许是想劝说或安抚。
梁思思却一秒都不愿浪费,也不打算给梁建国和稀泥的机会,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和一个小本,递到茶几上。
她控了控情绪才缓缓看向夏敏,尽管心里悲凉一片,但口吻却不卑不亢:“梁夫人,十二年前,您跟我说,有朝一日我靠自己还清了欠梁家的钱,您就放过我。
这些账,我都有记录。哥哥看病一百二十万,梁家花在我身上的是九万八,这卡里有两百万,加上利益也够了。
您放心,这些钱都是我一分一分挣来的,还希望您信守承诺。”
梁思思的四平八稳的一番话,像是一个炸弹,炸愣了梁家三人。
好半晌,梁家客厅里只有空气流通的寂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梁建国,他蹙眉拾起卡和小本,要塞给梁思思:“思思,你这是干什么。”
梁思思没接,往后退了一步。
“姐姐,妈妈那会只是心疼我,说的都是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梁心恬的眉目垂下来,语气低落,像是十分难过。
不管是梁建国的粉饰太平,还是梁思思的刻意装弱,都叫梁思思只想冷笑。
干什么?气话?
梁心恬这些年冒领她的光环和机会时,是梁建国不知,还是非梁心恬要挟?
思及此,梁思思扫向梁心恬,语气重了几分:“我欠下的债我还,还希望梁夫人跟梁小姐不要在用债来要挟我,因为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答应。”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敏将手上的杂志往茶几上一撂,讥笑一声:“债?如果没有梁家,你和你哥哥能活?”
夏敏的眸子里冷冷一片,还嵌着怨毒的光。
好似随时会发疯捅人,叫人背脊发寒。
梁思思紧了紧抓着包包的手,定了定神,迎上夏敏的目光,沉着回应:“梁夫人,如果没有我,你恐怕也不能好端端坐在这。”
她来梁家那两年,为数不多住在澜泊湾的时间,就是陪伴和照顾夏敏。
否则夏敏的抑郁症只会让她自残自杀,又怎会痊愈。
提及那段糟心黑暗的岁月,夏敏猛地抬头,愤愤地盯着梁思思,气得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没能开口辩驳。
“姐姐,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梁心恬帮夏敏顺气,嗔怪地瞥了一眼梁思思。
像是在埋怨她不尊重长辈。
梁思思却不为所动,迎上梁心恬的目光继续加码:“没有我,也不会有今天的你。
所以怎么算,我跟梁家之间都是债,不是恩。而且这是梁总答应我的。”
突然被cue,知道内情梁建国心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动动唇想说些什么,最后在梁思思的注视下选择了沉默。
“你跟这个白眼狼说什么,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是走得远,还是死得快。”夏敏拨开梁心恬的手,拢了拢披肩,再次怨怼地看了梁思思一眼,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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