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珂并不后悔,她就是要把段融的名字刻进自己骨血,让自己时时刻刻都能记得他。
“这里他亲过很多次。”
万珂继续拿真假难辨的话刺激沈半夏,说完以后开始得意洋洋地欣赏她脸上的表情,企图从她脸上找到嫉妒、不甘、痛苦,所有这些她曾体会过的感情。
沈半夏一直都十分冷静,甚至能称得上淡漠,好像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
“你说完了吗,还有什么要说的你可以一起说。”
沈半夏不想琢磨她话的真假,更没有兴趣跟她讨论这些。知道她今天过来肯定是有别的事情要说,提起段融只是为了满足她一贯的虚荣心而已。
沈半夏并不上当,万珂的虚荣心大打折扣。她把夹克重新穿好,纹身遮住:“你刚去医院是去看什么人了啊?”
没有等到沈半夏的回答,只是如愿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万珂笑了笑:“那人是你父亲吧,好像病了很久了。让我猜猜,你假扮康老爷子的外孙女跟段融订婚,一定拿到了不少钱,有了这些钱才能帮你父亲治病。我说的对不对啊?”
万珂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得意地欣赏沈半夏现在的表情。这丫头太棘手,之前想了很
() 多办法都没能在跟她的冲突中得到一点儿便宜,今天终于能出口气。
“你骗了段融这么久,肯定拿到了不少好处吧。段融那人我很了解,就算是他落魄的时候都从来没有小气过,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他都会买给我,更何况是他现在。你找他算是找对人了,他随随便便施舍给你这么点儿东西,”万珂比了个指甲盖的大小:“都够你这辈子花的了。”
沈半夏攥了攥手心:“你专门来找我跟我说这些,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来告诉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一清二楚。之前是我小看你了,让你在晚宴上出了场风头。这种事情会发生一次,你猜还会不会发生第二次?沈半夏,你有把柄在我手里,以后怎么戳穿你什么时候戳穿你全看我的心情,你如果识相就离段融远一点儿,拿着你的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万珂说到后来变得激动,胸口强烈地起伏着:“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段融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如果你再敢继续勾引他,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以前我当你还真是个人物,给你留了几分面子,谁知道你其实就是个骗子而已。”
万珂的话越来越难听:“别忘了我是混娱乐圈的,最懂利用媒体那一套。只要我一句话,我能让你把脸丢尽从此再也不敢见人!如果你还想好好生活,你就不要痴心妄想能跟段融在一起,你跟他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你就是下辈子都没资格碰他一根手指头。”
万珂以一种绝对胜利者的姿态抱着双臂,高扬着下巴俾睨着对面的人。
沈半夏受了一顿劈头盖脸的羞辱,刚才的恐惧反倒慢慢地没有了,心里越来越平静。她甚至不屑地冲着万珂冷笑了下。
“你说段融是你的,他承认了吗?如果没有,那我建议你去医院好好看看脑子,别整天做白日梦。我有没有资格跟段融在一起,不是你说了算的,那是我跟他说了算。你既然这么恨我,用媒体威胁我,那你尽管去。你说混娱乐圈的不好惹,我会让你知道学法的人更不好惹,你能让我声名狼藉,我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沈半夏推开咖啡馆的门走了出去。
秋风萧瑟,万物凋零,路边不知名的树随着一阵风落下仅剩的几片叶子。
沈半夏不知道自己应该落在哪儿。
她回了家,别墅里有工人在往客厅搬一台钢琴。
沈半夏看了一会儿,问葛梅:“钢琴是谁买的?”
“是段先生,他说是要送给你的。”
这已经是段融送给沈半夏的第四样礼物。他说要追她,就真的有在用心追她,每晚都会跟她说晚安,早上会亲自给她准备早餐,每天负责接送她去学校,她给他手工做的烟灰缸一直好好地留在他的书房,送他的并不是很名贵的袖扣他每天都有戴。
现在又从蛛丝马迹里猜到她其实并不能完全放下弹琴的梦想,买了架钢琴给她。
葛梅让她试弹钢琴,她摇了摇头,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在床上躺了会儿,这张床很
软很好睡,第一晚住在这里的时候,一种世俗的对于物质的满足感将她包裹起来。但这里毕竟不属于她,她不能继续待下去,害得段融把心思和时间全浪费在她身上,而她又不能给予回报。
父亲今天对她说的话萦绕在她脑海:我们又不是乞丐,绝对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恩惠。
如果之前段融对她的照顾,是她以康家血脉的身份跟他联姻这件事对两家带来的巨大好处的回报,她还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现在事情有了很大的变化,段融不再单纯拿她当年纪很小的未婚妻来对待,他对她产生了一定的感情。
沈半夏可以骗这世上任何人的任何东西,唯独不能欺骗段融的感情。
她找出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要拿走的不多,这间房子里的大部分都是段融给她准备的。她孑然一身地来,如今又要孑然一身地走。
跟严琴发了条消息,告知对方自己明天就会从段融这里搬出去,希望她能帮着说服段融。
她最后一次站在露台上往外看,等段融的那辆黑色莱肯开回来。自从住进来后,她习惯性等他回来以后才会睡觉,不然总会睡不安稳。
可那天晚上段融并没有回来,她的手机里收到了他今天会在公司里住的消息。他最近总是很忙,加班都是常事,人们只知道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手段奇诡,忽视了他私下里做出的努力。
沈半夏没有给他回复,她已经决定要走,就必须走得干干净净,不能拖泥带水。
次日一早,她提了行李箱下楼,把段融送的戒指和项链、这边的钥匙放在钢琴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回了自己租的公寓,之前买的床已经送到了,有些硬不好睡,她不免要跟段融别墅里的床比较,心里一阵无力感。
人大抵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她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这才是她应该有的生活。
她躺在偏硬的床上给段融编辑了条微信。
【对不起,我没有跟你商量就搬走了。其实我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将来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其实是个很糟糕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消息发过去,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手机搁在一边,等过半个小时故作随意地拿起来,发现手机里仍旧干干净净,段融没有给她回消息,也没有打来电话。
心猛然坠了下,像是从很高的云层一脚踩空,无尽的失落失望一齐打过来。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故意躲着他不敢见他的是她,如今看到他没有坚持找她后心里失落的还是她。
真是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米莉知道了她从段融住处搬出来的事,过来找她。两个人再一次一起去逛家具城,沈半夏终于咬牙买了个沙发回来。
米莉惬意地在新沙发里躺下来,问她:“你真的不要段融啊,那可是段融啊!就算不图他钱,图他脸都赚翻了好吗。既然他对你有意思,那你就顺水推舟跟了他得了,干嘛想那么多啊。”
沈半夏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塞进冰箱,手机在一边流理台上放着,她瞄一眼,又瞄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看了看。
段融依旧没有联系过她。
“他对我的意思又不是很多,”沈半夏赌气似的:“很快就没有了。”
“你对自己太没自信了。”
米莉顺手拿了茶几上的苹果啃了口:“不过也对,任何人面对段融都会没自信的。他长得就不像个专情的人,不滥情就很难得了。如果以后谁能收了他,我绝对跪下给人磕三个响头。”
沈半夏把手机摁亮又熄灭。一直等不到段融的消息,她心里那点儿患得患失感更强烈了。
像段融那样的性格应该不太有耐心哄人,她既然一言不发地走了,他索性就放弃她了,反正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有的是漂亮姑娘主动朝他贴上去。
这样一来,等到明年夏天时间一到,他们的婚约就会自动取消,两个人彻底归为陌生人。
之前段融总是会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跟她说晚安,今天没有。沈半夏一边觉得这样的发展其实是对的,一边又矛盾地陷入失望中。
已经很晚了,沈半夏躺在床上,打算按灭手机的时候,在她另一个工作用的微信账号里,收到了来自Z的一条消息: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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