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看着他,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连大学刚刚毕业不久被领导针对、扔到鲜血淋漓的凶杀现场做报道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失语的时刻。
遇到坏人,她可以做到心比坏人更硬、来与之抗衡,唯独害怕这个人干干净净的温柔,让她心脏酸软,轻而易举塌陷一片。
顾清淮按亮手机的手电筒,放到她的手里:“拿着。”
视野被点亮,而在很多很多年里,她的光源,是他。
她看着顾清淮拎起购物袋,把滚落在台阶和拐角的水果捡起、拎在手里,再走回她身边。
钟意站起身,膝盖很疼,密密麻麻的刺痛如同被针碾过,硬是没有让身边的人看出异样。
顾清淮清瘦高大,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而她拿着他的手机,照亮每一级台阶。
一个晚上找不到落脚点的心脏,慢慢下坠,坠入温暖的怀抱。
到家门口,顾清淮低头按下密码。
他推门而入的瞬间,冰箱指示灯亮起,空调开始运作。
这个世界像一根蜡烛被点燃,一下子明亮起来。
灯光照亮钟意渗着冷汗的额头,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谢谢你来找我。”
顾清淮垂眸,钟意已经率先开口:“我知道,是市局给你施压,让你好好照顾我。”
顾清淮嘴角一弯,似笑非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钟意回到房间,挽起黑色运动裤,膝盖擦破皮,淤青一片。
好在,就算是大夏天,她也习惯衬衫长裤,不会被谁看到。
洗过澡,简单处理伤口,她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这样的状况,她早就习以为常,睡得着才需要意外。
让她倍感折磨的是,当闭上眼睛,面前浮现的是月光下顾清淮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和他放轻语气说话的声音——
“找到了,猫猫在这儿呢。”
她明明看不见,却能想象,他瞳孔被月光勾勒的光影、咬字的细节、吐字的气流,甚至还有他靠近时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都很清晰。久违的、近乎错觉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住。
钟意拉开抽屉,找出一个小小的糖果罐子,从里面取出一颗迷你糖果。床头柜子上的玻璃杯没有水,她推门走出卧室。
下一刻,客卧房门开合的声音陡然吓她一跳,手一抖,那颗小小的糖果就掉到了桌子下面,消失不见。
顾清淮:“怎么还没睡?”
钟意抿了抿唇,措辞时,他的手机震动。
顾清淮看了眼,眉心慢慢拧起来,消息来自“命定”APP,一个叫【大叔】的人给他发来信息。
顾清淮:“钟导,帮个忙?”
钟意放下玻璃杯,走到他面前:“什么?”
顾清淮点开APP界面:“我堂妹有个同学,通过这个APP跟人网恋,我怀疑上面恋
.童.癖一抓一把,但是没有证据。”
明明,他穿着宽松短袖和运动裤,松松垮垮靠墙站着,刚洗过的黑发蓬松柔软搭在额头,看惯他在部队时的寸头,会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新鲜也很好看,显得人像个二十出头的男大学生。
可他冷着脸,用那种研判案情的语气说话,眉眼凛冽,没人比他更禁欲。
钟意被帅到了,平复有些快的心跳,低头凑近他手里的手机屏幕。
顾清淮已经注册那个APP,年龄十五岁,名字暴力萝莉,头像少女心爆棚,不像是他的直男审美。
“堂妹选的。”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音色清爽,很好听。
钟意:“我能帮你什么?”
顾清淮给她看聊天记录,钟意往上一滑就明白了。
顾清淮这样子是没有办法骗鱼上钩的,他不把“鱼”吓跑就不错了。
比如,人家叫他“小朋友”,他骂人家:【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是小朋友。】
钟意理智分析:“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确很容易对比自己年纪大的男人产生迷恋。”
顾清淮漫不经心瞥她一眼:“那个男的也比你大?”
钟意微微怔了下,没来得想明白他说的是谁,手机震动打断她的思路。
【大叔】:怎么不和叔叔聊天了?
也真是难为顾清淮了。
新闻记者出身的钟意,倒是非常干脆:“你问问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暴力萝莉】:职业是?
标准的警察审讯犯人的语气。
【大叔】:警察,叔叔是警察叔叔。
顾清淮面无表情回了两个字:【哦豁。】
装警察遇上真警察。
这个【大叔】真是有些幽默在身上。
如果真的如顾清淮所说,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正在被荼毒,钟意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顾清淮蹙眉的样子很凶也很帅:“找证据,移交刑侦立案。”
-
翌日,市局。
没有新的警情,钟意镜头里记录的都是训练日常。
临近收工,钟意看到陈松柏领着一个女孩参观市局训练场:“姜记者,这边是反恐突击队训练的地方。”
钟意抬眸,却见那女孩径直走向顾清淮。
顾清淮一身黑色特警作训服,肩宽腰窄身高又有优势,背影挺拔如剑刃。
不止是她能在人群中一眼找见他。
姜惠:“怎么不回我信息?”
长身鹤立的年轻警官,看她一眼,似乎才想起她是谁。
招呼都懒得打,他正在给高空索降的队员掐表,随口说道:“以为是垃圾短信。”
姜惠喟叹:“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如果不是单位领导派她来市公安局,跟进女生宿舍人质劫持案件,她根本见不到他。
好在顾清淮是这次人质挟持案件的大功臣,
她除了需要跟刑侦支队了解情况,还需要着重采访他。
顾清淮毫不留情:“有必要?”
她抬眸,顾清淮清冷干净的一张脸,眉眼间都是薄薄的戾气,但是那双形状精致流畅的凤眼太勾人心。
姜惠脸有些挂不住:“我来是采访之前的挟持案件。”
顾清淮目光漠然:“陈松柏,给这位记者讲讲情况。”
言外之意,想采访他,免谈。
陈松柏诧异:“姜记者认识我们顾队?”
姜惠点头:“算老熟人。”
就在这时,姜惠抬头,目光落在某处,瞬间一凝。
她脸上大方得体的笑意不复存在,活像是青天白日见到鬼。
倒是钟意,清清冷冷走到她的面前,嘴唇没有一丝笑意:“姜惠,别来无恙。”
姜惠不可置信,换做任何人经历她所经历的事情,要么一蹶不振要么随波逐流,可三年不见,钟意依旧明眸皓齿,一双浅色猫眼清澈见底,没有任何阴霾,剔透得像没有杂质的宝石。
她看起来弱不禁风美得又出众,像笼子里的金丝雀温室里的富贵花,而事实上,她是带刺的和音玫瑰,只可远观。
姜惠深吸口气,努力昂起下巴:“钟意,好久不见。”
这下,陈松柏更加诧异:“姜记者和钟导也认识?”
钟意眉眼如画:“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是新闻记者,和姜惠是关系很要好的同事。”
是她一贯说话的语气,温温柔柔轻声细语,不着痕迹在“关系很要好”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姜惠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回道:“是,当年我们都在平城……”
“这样啊,”陈松柏看了眼时间,已经可以下班,“邹杨,你跟爷爷说好我们去吃饭了吗?”
邹杨从十几米高空以身体平行地面的姿势跑下来:“说好了,爷爷给留出桌来了呢!”
姜惠转移注意力:“队里聚餐?”
陈松柏点头:“是,大家平时工作压力太大,有时间就放松下。”
姜惠目光略过顾清淮:“顾队长去吗?”
陈松柏开玩笑说:“我们队里就这么一个挥金如土的公子哥,他得去买单。”
想起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顾清淮,姜惠打起精神:“我可以一起吗?”
陈松柏面色尴尬,倒是邹杨没心没肺热情好客:“当然可以,人多热闹。”
-
邹杨是爷爷养大的。
邹爷爷开了一家小吃店,几十年没涨价,米线五块钱一碗能把人吃撑。特警支队聚餐大多都来爷爷这儿,照顾老人家的生意。
小吃店叫“杨杨小吃店”,墙上还挂着特警支队的合影,特别给人长脸。
爷爷给他们留了一个圆桌,带转盘的那种,一行人刚好把圆桌坐满了。
钟意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有人拉开她身侧的椅子,鼻尖拂过一阵清
冽的气息,不是青柠不是薄荷,就只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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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杨拿着菜单过来让大家点菜的时候,钟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
她看了眼号码,是魏寒,便侧头轻声对顾清淮说:“顾队,让一下,我出去接个电话。”
顾清淮的椅子背靠墙,他不站起身,她便无法出去。
顾清淮抬眸,莫名想起高中的时候,身边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好像很怕自己,说话总是小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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