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昭琁谎称辞行、请流鱼安排一场晚宴,流鱼觉得有诈,却不好拒绝、只得照办,晚宴上,炉公山的弟子除了正逢雨露期者皆出席了,佛以子不在,流鱼代其向昭琁送上一批炉公山自製的医疗器具,昭琁欢喜收下。
酒席过半,小小年纪的云竹偷喝了酒,平时便已闹腾的她此刻更是无法无天、在场上发疯乱窜,流鱼正要制止她,她竟忽然白眼一番、倒地不醒,本以为是醉倒了,可宴席上弟子们一个个失去意识、昏了过去,最终只剩流鱼、昭琁、以及始终不曾饮食的白泽三人。
昭琁出自宗家、医术不在话下,用点药迷昏眾人易如反掌,她明目张胆向炉公山出手,流鱼自然无法容忍,他收起素日的温文尔雅,斥责:「炉公山敬你为宗家小姐、以礼相待,你却暗下黑手,这就是宗家作派吗?」
昭琁答:「你若真尊敬宗家,便不会违逆宗家、藏匿罪犯。」昭琁已然下定决心与流鱼正面对质,她威胁道:「你的师兄弟们中的可不是一般迷药,药在体内留得越久、对脑子损伤越大,你有一炷香的时间,好好想想究竟是师兄弟重要、还是你屋里那个人重要。」
流鱼此刻方知昭琁早已知晓秀真一的存在,也猜到当日她中了秀真一飞针后装晕,不过现在发现太晚了,昭琁给出二选一抉择,不论选择哪方对流鱼都是痛苦一生。
流鱼好不容易慢慢接受了秀真一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尚未来得及整顿好心情,昭琁却要他将这颗萌芽的种子从心底挖去,流鱼不捨秀真一,他的笑顏盘旋在流鱼脑海,然而,眼前一屋无辜的师兄弟,流鱼岂能让他们被牵连受累?
流鱼心如刀绞、两难之际,秀真一从窗口跳了进来,说道:「别为难流鱼,有事衝我来。」秀真一是个十足的跟踪狂,流鱼去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席间发生的一切他在外头看得一清二楚,他本可以继续藏身,可一见到流鱼痛苦的样子,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流鱼骂道:「你来干什么?」
秀真一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连累你。」
昭琁总算亲眼见到秀真一,她道:「你们放心,我只是想知道买兇之人,只要你说出买主,我不会为难你。」安戈与萧战冬虽因秀真一受伤,左右未伤及生命,看在昭琁面上,相信百晓园不会追究,再说,秀真一只是一名傀儡,杀了他解决不了问题。
秀真一摆手拒绝:「行有行规,我不会出卖买主。」
「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昭琁朝白泽使了个眼神,白泽随手拾起地上一根竹筷向秀真一衝去,白泽以竹筷当作武器刺向秀真一,秀真一拔刀,刀刃与竹筷直面碰撞,白泽手上的竹筷离奇地犹如钢铁坚硬、生生挡下秀真一的大刀,白泽动用法术强化竹筷,燧明族新一代中白泽修为无人能与其比肩,他之所以受到宗主重用不单是因内乱时他的相助,也因白泽无与伦比的修士潜质。
秀真一空出一手掏出另一把小刀刺向白泽腹部,白泽徒手接下、掌心的伤口不断滴出鲜血,趁着白泽箝制秀真一时,昭琁使出灵锁将秀真一捆住。
秀真一被抓住后倒也老实,流鱼看得出秀真一没有使出全力,自投罗网落入宗家手中,秀真一望向满脸愁容的流鱼,带着一如往昔的灿烂笑容,道:「没事的,别怕。」
他要他别怕,可他怎能不怕?宗家的心狠手辣在内乱之时便已刻在流鱼心中,秀真一若被宗家带走,等着他的只剩炼狱。
秀真一主动现身、刻意被抓,为的都是不让流鱼为难、不让他为师兄弟受伤而内疚,秀真一讨厌那群与流鱼亲近的傢伙,但再讨厌,比起看见流鱼伤心的样子,自己的感受全都无关紧要。
秀真一的付出点点滴滴都在流鱼心上留下痕跡,他不想再否认秀真一对自己的意义,如同他誓死保护炉公山眾人、他也同样不会让秀真一在他眼前被宗家带走!
流鱼悄悄按下机关,将昭琁、白泽困于铁笼并替秀真一解除灵锁、要他赶紧离开,昭琁见状,提醒道:「流鱼,你不顾这群师兄弟了吗?」
流鱼回道:「炉公山为宗家提供武器后援,若分家弟子技能有损,宗家难道能置身事外?」流鱼方才一时情急忘了这层关係,如今他认定昭琁单纯是装腔作势。
「……。」昭琁无话可说,她原就没打算伤害炉公山弟子,下的也只是寻常迷药。
流鱼转向秀真一,道:「快逃!」
「我逃得够久了,不想再逃了。」秀真一笑得天真无邪,「何况有你在的地方,我一点也不想离开。」
「……你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流鱼从秀真一身上看见长久活在血腥中的疲惫,他是真的累了,若是真如流鱼推断他的杀手生涯是受人所迫,结束这一切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对秀真一而言,流鱼是他的救赎,为他而死是最完美的结局。
此时,一颗弹丸自暗处飞来,在流鱼、秀真一身前炸开,黑色烟雾瞬间漫开、将二人包裹其中,秀真一拿大刀一劈、刀风吹散黑烟,待秀真一看清周围,一名蒙面女子劫持了流鱼、一把匕首抵在他喉前,女子一身黑衣、腰间带着一隻狗尾草兔,与萧行空的描述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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