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麒停顿了下:“什么意思?”
他直接说:“我有点生气。”
生气?
谢麒笑,问他:“你有什么可气的?”
他杏眼往下,神色黯然。
过了会才说:“你信很多人都不信我。”
谢麒发现他还有无理取闹的本事:“我信谁了?”
反正不包括他。
谢磷没说话,身体缓缓靠近他,近到呼吸缠绕在一起,能看见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哥,那我能不能问你别的事?”
他的确生得很美,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五官干净而精致,比妖还能勾人心魄。
他故意的。
背靠着墙,谢麒不自在地偏开头:“什么?”
他放慢了语速:“你是为我打的架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手痒。”他借口拙劣。
“哦。”
后门突然传来吱嘎的响声。
像是被风吹动了。
谢磷看了几秒,回头对谢麒说:“没人。”
谢麒身形松了松,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的反应让谢磷眼中染了笑意:“哥,你知道我们现在特别像什么吗?”
谢麒茫然。
然后,看到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偷
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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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
谢女士最终还是知道了上次的事,而且准确猜出是谁瞒了自己,从办公室出来后,一路都在跟自己的老公通电话。
进了车,她才问谢麒:“你弟哪去了?我跟他说了晚上一起走,不可能没看见车吧。”
谢麒环顾一圈:“他是不是还在班?”
谢女士催他:“那你赶快去班里找找他。”
/
刚吃过饭,离晚自习还有段时间,班门口人进进出出。
谢麒拦住一个回班的同学,没多久,那同学告诉他说班长已经走了。
谢麒僵硬地站在原地,回想到今天谢磷的表现,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
他站在楼梯间,给谢女士发了条信息,告诉她先走,不用等他们。
身侧,忽然走来一个身影。
他看过去,有些意外:“清羽?”
他问,怎么还没走?
徐清羽缓缓地打量他:“我留班写会作业,一直写到了现在,你呢?”
他说:“我找我弟。”
“哦……”她愣愣地盯着地面看。
“我还有事,你早点回家。”
徐清羽微微抬头,神色古怪:“我有话想跟你说。”
谢麒看了看手机,问她:“现在吗?”
她启唇,最后又默默地摇头:“你有事就忙吧,改天再说。”
“好。”他表情有些凝重,抱歉地颔首,与她轻轻擦肩。
/
谢麒拨通了谢磷的电话,响了十多秒,无人接听,他锲而不舍地打了第二个。直到在一个拐角,听见了不远处传出的铃声。
急躁的情绪下坠,勉强有所缓和。
他关掉手机走过去,到了转弯,一束强光忽然晃过他的眼睛,他抬手挡住,却被另一双手按倒在了墙上。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五官,一个略带凉意的吻便落了下来。
很温柔的吻,从头到尾,仅仅用舌尖含吮他的唇瓣。
谢麒急促地喘息,推他:“谢磷,碰到伤口了……”
他顿了一下,抓住他的右手放在腰后,继续吻他。
神色专注,眼中全是情动。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们的衣服与夜色同温,周围四处冰冷,只有彼此紧贴的身体仍然滚烫。
谢磷退开一些,与他的唇若即若离。
他又冒犯了他。念头从形成到实施仅需要一刹,他有意地把他引诱到这,看他为他着急的样子,听他紊乱的声音,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愉悦过。
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他合上眸,遮住眼底的情愫。这才放开他,稍稍后退,率先为今晚的事认错:“你如果不高兴,打我骂我都可以。”
谢麒默不作声一段后,问他。
“怎么回事?”
他知道谢麒是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如实答:“我想知道他们在背后到底说了什么,你不告诉我,我只能问别人了。”
他见对面没开口,继续说道,“我和姜子义见过几次面,但没有感情牵扯,她不是和我分手才跳楼自杀的,这些都是传言。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能单凭三两句话就不信任我。”
“这些我都知道。”谢麒轻叹一声,他承认,他应负七分责任,“但是你曲解了我的意思。你这样一声不吭地跑过来,很让人担心。”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的嘴角上扬,眼底笑意浮出。
“哥,你担心我。”
停顿很久,他只叫他别闹。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谢麒回忆起自己说了什么,瞬间哑然。
他像偷吃到腥一般,试探地牵住他:“这算不算被我说中了?”
真的,快要一步步被他逼得…束手无策。
谢麒拨开他的手,转身往回走:“回家了。”
/
“回炉再造”近半个月后,宋肖终于得见天日,恨不得放几挂鞭让全世界都听到。但他很倒霉,回校没多久,迎来了第二次月考,要放以往他必然没什么可在乎的,但这次不同,他家里给他定了名次目标,如果他达不到,那他的零花钱将会面临被缩减一半的风险。
他开始慌了,头一回迈进书店买了两本五三,前后换了好几回,不是买错版本就是买错年级,终于等要开始做题了,盯着上面的几行字大眼瞪小眼。他几科只有英语能看点,还是选择题太多好蒙的缘故,抓耳挠腮了好一阵子,想找谢麒教他,结果还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最后百般无奈,只好忍着屈辱向方理想求助。
方理想乐不可支:“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你让我教你题啊?”
宋肖作势要把五三夺回来:“不教拉倒,班里这么多人,我又不缺人问。”
“哎别。”方理想拦住他,“我没说不教,就是挺惊讶,不过话先说好了,到时候你万一要退步可不是我的责任。”
宋肖说:“我长这么大就没当过恩将仇报的人,教在你,学不学得会在我。”
方理想:“成交!”
她把五三平摊开,问他哪页。
随着她的凑近,一股甜腻的香味扑面而来。
闻得心里怪难受。
宋肖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尖,伸出一根手指推推她:“你喷香水了?”
方理想低头嗅了嗅衣服:“没啊,可能是洗头膏的味道,我早上洗头了。”
“…哦。”他翻到第二页,指了道选择题,“这个。”往下一划,指最后一个,“到这个,全都不会。”
方理想:“……”
达到如此境界,十有八九就是智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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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后的一天早晨,谢麒接到一通电话,当时谢女士刚做好饭等他们下楼,谢麒走到玄关穿鞋,说声不吃了,推门而出。
谢女士莫名其妙,回身看到谢磷就开始抱怨:“你哥也真是的,早晨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急急忙忙地跑哪去了。”
谢磷还盯着门口的方向:“我哥应该有什么急事,等下我带上早餐到学校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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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医生说杜方明最近几天精神状态很差,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严重的时候企图自杀,稳定住病人的情绪后,医院现在每天都要派人值守病房。
从小区外拦了辆车,谢麒直接去了卫生院。
病房里,杜方明蜷缩在角落,她越发瘦削,下巴很尖,披头散发,像个索命的厉鬼。
手中的热汤被她打翻,烫到了皮肤,女人尖叫一声。房门打开,医生听到动静,忙给杜方明注射了一支稳定剂。
她起初不停地反抗,见状,医生尝试着与她沟通,不断安抚病人的情绪,她渐渐恢复了平静,双手放于双膝,眼神空洞而麻木地盯着一处。
医生冲女人摇摇头,意思是暂时不要打扰她。
女人惊魂稍定,眼睛往外看到一个身影,默默地退出屋内。
谢麒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杜方明发病。
“那天我到水房打水,没看住她,让她跑了出去,最后在医院前面的小花坛找到了她,那会她就开始胡言乱语…”
“她说了什么?”
“说了…”女人看了眼谢麒,有些为难,“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对方坚持问。
女人想起那天的场景。
她和一群护士找到杜方明,后者跪在地面上,哭哭笑笑,口中喃喃,眼里神情似癫似狂,疯魔得厉害。
她未见过那样凄厉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让人只觉脊背一阵发寒。
后来,终于听清了其中一句。
谢麒,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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