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是被烟花炸裂声吵醒的。
谢磷买了饺子皮和食材,要谢麒和他一起包饺子。
“哥,你会吗?”他从身后圈住他,嗓音带着笑意。
一句本该正经的话让他问出些许缠绵的味道,就像昨天,他附在他耳畔,说哥,既然窗子开了,要不然我们白日宣淫怎么样?
他看出谢麒没最初那么抵抗,就变得越来越放肆,逐渐没了节制。
谢麒做起这种事手不太灵活,饺子捏的软趴趴的,根本立不住。
“我帮你。”他拿了张饺子皮,捣鼓半天,放弃了,把“惨不忍睹”的成果扔在菜板上,也不让谢麒继续,“不弄了,我等下出去买。”
“那你自己回客厅坐着。”谢麒说,“剩下的扔了浪费。”
谢磷想了想:“不买了,我和你一起包。”
十点多,电视还开着,谢麒从沙发上起来,说困了,想回屋睡觉。
谢磷稍抬起头看他,灯光下坠,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影子:“不在客厅睡吗?”
“有电视,睡不着。”他说,“你煮完了饺子叫我。”
谢磷的视线黏在他身上,过了会才浅浅笑道:“好,别睡太深,要不然我舍不得吵你。”
*
关上门,谢麒又看一眼门口,走到柜前,从最上面一层放着的枕头下摸出手机,找到一个微信联系人,迅速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然后关机,放回原位。
他没睡,也睡不着,从橱柜翻了本书看,不知不觉过了半天,听到了敲门声,他顺着看见谢磷端了盘饺子进来。
“怎么没睡,不是说困了?”他走到床头,弯腰,把盘子放下。
谢麒没再看书:“这些天睡太久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谢磷摸了下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把空调又调高两度,两手互相搓着给他取暖。
谢麒慢了一步,感受到手背的温度,带着几分潮湿的触感,指尖动了动,便由了他的动作。
等温度暖了些,他捏下他掌心的肉,问要吃饺子吗?
“嗯。”谢麒缩回了手,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只往嘴夹了一个,谢磷就着他的筷子又夹了一个,之后便没人再动了。
他们这一点上口味出奇的一致,都不太爱吃饺子,每年都象征性吃一口,图个寓意而已。
十一点零一分,谢磷洗完了澡,拿了吹风机给谢麒,半蹲着,要他帮他吹头发。
“哥,快到十二点了。”他听过一个童话故事,若是在除夕跨年的时候许愿,那么来年就能梦想成真。
往日静穆的夜空,此时无比喧嚣。
很假吧。
但他还是想信一次。
他仰起头:“哥,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眼里,有细碎的光影。
“什么愿望?”谢麒手还抚在他的发上。
“你先答应我。”他笑了,把吹风机关了,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然后我再说。”
“你提的要求都太过分。”谢麒把吹风机放回了抽屉里。
“那你答应吗?”他追问。
“如果不呢?”
他想,那就绑了你的手。
他温顺地趴在他腿边,比谁都委屈:“你别总用这个态度对我。”
“谢磷。”耳边,谢麒突然压低了声音,“要做吗?”
眸光里的惊愕未散,谢磷嗓子微哑,甚至有一刹忘记了呼吸:“你说什么?”
谢麒将目光转移到窗外:“没什么。”
他说:“可我听到了。”
谢麒说:“你听错了。”
“哥。”声音包裹的情愫比雪花还要暧昧缠绵,谢磷低头,吻了吻他手背的一颗小痣,“那我现在可以说愿望了吗?”
天空绽放一束蓝色的光芒,像银河一般绚烂碎落满地。
“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仅此而已,一点也不过分。
*
房间内,身影交迭,情欲经久未散。
谢麒问他:“是不是快要到明年了?”
“嗯。”
“我们多大了?”
“十九。”家里都按虚岁算年龄。
“哥。”谢磷埋头在他腰侧,亲吻着花瓣的纹路,“再做一次,我还想。”
他贪欢贪得厉害。
放在他肩膀的手臂收紧:“别太晚。”
“好。”他箍住他的腰,把他压在床头,吻得放肆。
……
“哥,你闭眼。”
一层薄薄的红纱,轻轻扫过他的胳膊。再睁开眼,眼前一切都变得朦胧,如梦似幻。红纱缱绻,看到了少年影影绰绰的模样。
他半跪在床上,眼里水光潋滟,映着他的身影在荡:“哥,你知道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许的什么愿望吗?”
“什么。”
“我想嫁给你。”
所以哥哥,别娶别人,也别喜欢别人了。他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他从小到大信奉的神明,能像今天一样,多看看他而已。
谢麒的嗓音干了:“谢磷…”
他隔着红纱与他亲吻:“哥,我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看过心理医生,也一直在治疗,可我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
爱他是病情的起源,哪怕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可一碰到他,就瞬间溃不成军。
他确确实实是个怪胎。
“看到你对徐清羽好,我嫉妒她,但我只针对过她那两次。”
他曾私下查过她和谢麒的过往,可也仅限于此,他不敢做多,也不敢插手,要是那样,他或许就真不要他了。
“还有那天,我被冲昏了头,才在你身上……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你也可以给我纹,在哪都行。”
“哥,你原谅我好吗?”他一个人兀自说了很多。
谢麒掀了头顶的纱,突然咬住他的肩膀,他哼了声,却没推开。
咬得很深,留下了牙印,谢麒看着那个牙印,扯了下唇:“我经常反思你是哪里长偏了,可我到现在才发现,你好像从根里就是偏的。我能用的办法都用一遍了,结果都是于事无补,我特别想能有人给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断了你的念想。”
他的视线很淡,声音也轻了许多,“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从他选择纵着私欲的那天起,结局就已经覆水难收了。是他自己,还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欺欺人。
“谢磷……”
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了。
历尽前二十载人生,他动过心吗,应当是动过的,在江祈去世后照顾徐清羽的这些年,怎会有一刻没动过心。但他从未打算公之于众,所以也从未承认过,而这份感情,也在他选择拒绝的那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谢磷的感情本就让他始料未及。他在逼他做选择,逼他接纳,这份容纳几十年亲情变了质的存在,让他一直痛不欲生。
似乎怎么走,都是错的。
他从前怪自己没有看好他,没有尽全一个当哥的责任。
而到现在,心里那座天平正在逐渐失衡。
“对不起,哥。”谢磷说了很多遍对不起,扯开衣领,露出月牙大小的印记,“我的错,你咬我好不好?”
他拨开他潮湿的发,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哥,别想那些了,都怪我,你打我骂我我都认。”
谢麒盯着窗外的烟花很久很久,十二点一过,星空好像要散了:“谢磷,你说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天打雷劈。”
他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回:“我这样的人。”
*
这世间既定三纲五常的伦理法则本就不公,若违背则必定遭受出乎寻常的苦难,可这纲常本就是他先破的,那么苦难,也必定是他一个人承担。
/
凌晨四点,走出一楼的时候,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
手机来了消息:看到没,右手边打双闪的白车。
谢麒瞟了眼对方说的方向:“看到了。”
那白车紧跟着便驶过来,谢麒打开车门坐进去:“麻烦你了。”
宋肖正襟危坐,双手把好方向盘:“先别说麻烦不麻烦,你告诉我你怎么跑这来了?”
他总共放了三十和初一两天假,昨天回家时看到谢麒的信息,让他帮忙开个宾馆再按着地址找辆车过来一趟,莫名其妙的,他给打电话也不接,害怕人出事,他就临时借了朋友的车自己来了。
自从看到人,那种不安的预感便愈发加大。
谢麒进了车以后就一直在闭眼小憩,心不在焉嗯了声。
“你嗯什么嗯?”宋肖看了看他,脸色严肃些许,“跟你说正经的,别有一搭没一搭避开话题。”
他不吃那套。
“我银行卡出了问题,手机里的钱不能用,身上也没零钱。”谢麒说,“没事,你专心开车。”
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压根就没问这事。
宋肖猛踩了急刹车,一把扯开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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