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迦是个刑警。
警校毕业后他进了西市的第四分局,从最基层开始做。前阵子人事内部做了调动,他升官的同时往第二分局调了过去,成了空降副局长。
楚临迦不是很明白他的领导在想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他会走这行主要也是受父亲影响,他的父亲是军人,故事听多了之后就產生了嚮往,父亲也没太拦着他,说为国家尽力是好事。
但事情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楚临迦觉得刑警真的是个很两极的工作,间的时候在局子里待一整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忙的时候一个星期每天都超时工作,今天早上八点上班明天凌晨两点下班。
而且后者的发生频率比前者不知道高多少倍。
楚临迦八年以来不算健康检查的话进过十一次医院,缝过九次伤口,开过两次刀。而且他还不是特别多灾多难的了,至少伤大多都在能遮的地方,他有个同事大概每半年要住院两星期,现在还在医院里敲键盘。
第二分局的管辖范围就大数据看起来治安是好得多,但楚临迦不敢懈怠,竞竞业业了两个礼拜后只抓了一个抢劫犯和两群八加九,他简直要普天同庆。
而且第二分局的人大多都没对他这个空降副领导表现出什么太大的意见,每个都很热情,除了轮流请客下午茶这点他真的不懂以外其他都没问题。
但下班时间没有因为案子少就提早,第二分局是人少了点,也没有那么多大案子,但打架的混混特别多,十一点走都算早的了。他来第一天可能是要表态,十点准时放人,他收了下东西后就往自己新租的公寓要走回去,距离没有很远,大概十分鐘脚程,反正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市中心的地方,虽然生活上可能有时会不太方便,但现在什么事是便利商店解决不了的?
楚临迦的公寓是在一条小巷内,出来往右拐走三分鐘能看到一家便利商店,接着出去上大路后就有一些卖吃的地方了,他觉得挺方便,租金什么的倒是其次。
他母亲在他第五次进医院后就劝过他,说家里靠你爸爸的退休金就够活了,找个安全点的工作吧,每天这样出生入死的妈妈看着怕。
楚临迦想过这个问题,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景象他当然是极不愿意发生的,可他又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实实在在地靠自己对社会尽上心力。
他问了自己读警校那时的三个室友,三个人现在一个刑警一个法医一个私家侦探——三个室友们并不是全读警校的——可三个的回答都一点参考性也没有。
一个说你以为死了就是结束了吗,一个说就算你不当警察你还是有可能死于意外啊,一个瞄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就做你想做的事管那么多干嘛,根本没有正面回答他。
楚临迦于是放弃了和这三个室友对话。
他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那三个室友是他除了家人以外最亲近的对象了,虽然现在那三人都在南市没办法常常见,但他们的群组一直都挺活跃的。
就算通常不是他在发言,但一些近况还是可以得知的,而且他们一个月也会约一次饭,轮流指定地点。
楚临迦觉得很不公平,他每四次得搭三次高铁,其他人都只要一次。
他当然针对这件事抗议过,但没人理他。
总之楚临迦第一天下班回家后就经过了那间便利商店,他在外头犹豫了五秒,还是走了进去。
以前他回家的路上会经过夜市,他进去随便晃一下就能收穫许多吃的,便利商店……他真的不常去。
冷风呼呼地吹,玻璃电动门一打开就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同时楚临迦还听到一声十分精神的欢迎光临,他回头往柜台看去,只有一个店员,男的。
也是,这地点这么偏,估计也没什么客人。
楚临迦走到了冷冻玻璃柜前,接着就被琳瑯满目的品项给亮瞎了眼。他不挑食,但相对着有着非常严重的选择障碍,以前夜市他固定就是几家店轮流着买给养成了习惯,现在突然换到新环境……而且便利商店有些食物是季节性的还会换是不是啊。
楚临迦十分苦恼地一排一排扫过架子,大概三分鐘后拿出一包饺子,接着又塞回冰箱,原本要继续挑选,可又想到这样开着冰箱门太浪费电,又给关上了。
他看了半天,最后决定遵循自己以前的习惯,今天是星期三,之前他在夜市星期三是买串烧,他就拿了个差不多的东西。
楚临迦关上冰箱门往柜台过去,柜檯是一个小男生,估计最多也就大学年纪,染了一头浅褐色的头发,瀏海松松软软的,末稍有几束捲发垂在脖颈后,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神色有些茫然,以男生来说有些长的睫毛跟着一动也不动。
楚临迦将耐热包装袋递给他,男生回神接过,刷了条码就报价问会员。他愣了一下,摇摇头,缓缓地道:「那个……我要再一杯中杯热拿铁。」
他回家后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咖啡因对他的效用通常不会维持很久,喝杯咖啡大概也就撑一个多小时,咖啡因退了之后他正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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