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学医以来,除了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他基本是没怎么进过手术室的,更别提像现在这种紧急的情况。
眼前的这个女医生虽然年龄看着比他小,但气场却是十足,让他不由自主的觉得惧怕,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自愧不如的钦佩和仰望。
等到进了手术室之后,他的这种情绪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真的是一位强大的女性,也是一位厉害到极点的医生,手术室则更像是她的战场一般,在这里,她能够完全的把控全局,并且得到最终的胜利。
大雾未消,游轮仍然在海上停留着,无法靠岸。
当那扇一直非常安静的门终于打开的时候,船医第一个走了出来。
他的一张脸上满是汗水,眼中的激动却无法掩饰。
“急救成功了,病人已经暂时没有生病危险了!”面对围拢过来的众人,他笑着叫道,语气中带着丝哽咽。
只有真正亲历过的人才知道,整个过程有多么的惊心动魄,最终又是怎样的力挽狂澜。
而顾窈走出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几近虚脱。
无暇顾及面前的人们,她勉强摆摆手,将身上的手术服脱掉之后,瘫坐在了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闭起眼睛仰靠在椅背上,足足休息了十多分钟,她这才缓过来一点,但身上的无力感却仍旧还在,好像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按了下眉心,她心里有点儿纳闷,以前还有过整整五个小时的手术,她也只是有些疲惫罢了,怎么这次就这么严重。
想了一下,便也释然。
嘴里虽然不说,但她其实也是紧张了的,勉强够用的设备,简陋的手术室,所处的地点又是在海上,在这样的条件下,人的精神必然是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中的。
出来的时候,骤然一松劲儿,自然就觉得虚脱。
“医生……”前头忽然有人叫她。
顾窈睁眼,却看见病人的母亲,那个中年妇女,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
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使这个女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疲惫,看起来惶恐而脆弱,和普通母亲没有什么区别。
“放心,病情已经初步控制住了,等进了医院,病人就能够进行下一步的治疗。”顾窈有些疲惫的说道,声音有点儿哑。
“谢谢,真的谢谢,我,我……“那母亲的脸上滚下泪来,捂着脸颊,有些语无伦次。
“没关系的。”顾窈看着她,迟疑了一下,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语气轻柔:“去看看你女儿吧。”
那母亲抽泣着点点头,慢慢走到窗前,隔着玻璃久久的看着里面的人。
脑袋晕晕的,又冷又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深夜了。
顾窈抿抿嘴,抬眼往前看了一下,这才看见了不远处,正在和下属交代着什么的苏冽。
很高大的一个人,黑衣长裤,硬朗的短发,一只手仍旧闲闲的插在裤兜里,半袖下的胳膊有着很好看的肌肉线条,整个人看起来既感觉淡漠,又有一股凌厉的气场。
这样的人,单看外表,真感觉不出来是一个商人。
他不会是一直等在这里的吧?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用这样的,倒是个怪人。
这么想着,顾窈若有所思的挑挑眉。
仿佛背后长着眼睛一样,男人这时忽然回头看了过来,极漂亮的一双眼,眼中的凉意却让人胆寒。
但看清是她之后,那种凉意便消失不见,抬手暂停了下属正要说的话,他大步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微微低头,语气淡然:“先去休息吧,你已经很累了。”
“不用,麻烦你让一让。”顾窈摆手,坦然的和对视,身上没劲儿,气场却很足。
过一会儿,看他没反应,有些不耐烦的往旁边指一指。
他这才站开。
眼前的障碍物终于没了,顾窈侧头叫来一个护士:“有葡萄糖吗?”
不多时,就有几袋葡萄糖被拿了过来,她剪开一袋,仰头喝了,闭起眼睛恢复了一会儿,又叫来个跑腿的:“去给我把那个胖船医喊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等人过来之后,顾窈就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两腿交叠着,深吸了口气问。
“于,于宁海。”
“毕业学校呢?”
“z市医科大。”
“好,于宁海,那我问你,你是怎么拿到毕业证的?你在学校里都学了些什么?”顾窈又问。
“这……”
“之前给病人误诊也就算了,你看看你在急救过程中的表现,连递个东西都能搞错,你这未免也太不专业了吧?”
她越说越气,本来是应该立刻去休息的,但不立刻教训教训这家伙,心里还真是不爽。
又说了几句之后,顾窈换了下交叠的腿,把左腿压在上面,手指在洁白的膝盖上点了点:“你不适合当船医,这次过后就辞职吧,如果还想从事这个行业,就找个学校,去医务室当个校医。”
把船医打发走之后,顾窈这才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又休息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打算回去,结果往前走了没几步,膝盖却忽然一软,差点儿栽到地上去。
一双大手及时的伸过来,把她扶住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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