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她和它如今是好朋友。
小释仍愤愤不平:[就凭他这张脸,你就要让棋吗?区区一个男修,能比赢棋重要!?]
它一向争强好胜,方才看得憋屈,恨不得替她将斐望淮杀得落花流水。
“跟这个没关系。”楚在霜辩驳,“他棋风犀利狠辣,大胆强攻,非达目标,绝不中止。”
[那又怎么了,他下得还行,但有好几次,你能杀回去。]
“赢了棋局,输了人生,想不被盯上,当然要让棋。”楚在霜双臂抱头,顺势仰躺草丛里,她望着满天繁星,悠哉翘起二郎腿,“人可以装,棋很难装。他这种性子的人,只要输我一回棋,心里面翻江倒海,咱们今晚就别想睡了,非得等他赢回来才行。”
斐望淮温和含笑、谦谦有礼,但骨子里透着自负强势,单从练剑时就能看出来。如果招惹到这样的人,那恐怕是不死不休、不得安宁,平白增添好多麻烦。
因此,楚在霜下棋时格外收敛,既要跟他缠斗一会儿,不能让他赢得太容易,又不能杀得片甲不留,以免对方日后惦记她。
这就是她的处世之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躺平最省事。
小释暴言:[他敢不让你睡,你就把他睡了,就是个男修,还怕他不成!]
楚在霜听完一懵,她像被火燎到,顿时惊坐起来:“什么睡?睡什么!?”
[我说得哪里不对?]小释见她满脸绯色,嘟囔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瞧你死盯着他半天,其实漂亮男人一个样,你要试过就知道,还是赢棋更重要,比男的好玩多了……]
它丝毫不觉得自己语出惊人、用词孟浪,坦然中透着放荡,听起来更离谱了。
楚在霜替它害臊,慌张叫停道:“哪里都不对,求求你说点人话,少说些虎狼之词!”
[本尊乃释厄兽,似狮似虎,又不是人,当然只会说虎狼之词。]
“……”
第三章
夜色浓稠,月华如水。
斐望淮站在窗边,他谨慎环视一圈,走廊一片寂静,看不见其他人。吱呀一声,木质雕花窗被关上,屋内的灯应声熄灭,留下无边暗色。
房间早就布置过阵法,外人只当斐望淮歇息,却不知还有烛火未灭。漆黑中,灯盏重新亮起,竟是幽蓝之火,不似寻常火焰。
冷火微微晃动,将他的面孔映得或明或暗,像极照亮黄泉路的阴森鬼火。
蓝色火焰猛地一跳,苍老男声从中传出:“殿下,您晚了好些时辰,可真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莲华宗……”
“情况如何?”斐望淮干脆利落地截断此话,他一直用此方法跟同族联络,白天跟着新弟子们修炼,晚上远程筹谋复族大业。
“一切照您计划进行,他们里外都搜遍了,还不知您离开这里,藏在琼莲十二岛。如果一时找不到那妖女,您也可以先留在莲华宗。”
“我找到她了。”
“真的吗?难怪您晚归,没有受伤吧!?”
“身体无恙,精神受伤。”
“这妖女现在就能击伤神魂?怪不得将来跟您一决胜负!”
“……”
岂止。
她如今才三叶初期,就凭借出神入化的剑术,差点将他活活气死。
斐望淮淡声道:“白骨老,预言梦是不会有错的,对么?”
白骨老一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比如梦里修为不俗,实际上是一个……”斐望淮睫毛微颤,“……废物。”
他跟楚在霜接触一天,对她已经有一定了解。天真懵懂慢半拍,随和邋遢没架子,连红尘泽的凡人都能调侃她取乐,对修行一窍不通,专干没用的事情。
她就跟雪白桂花包一样,看上去软糯无害,一捏就黏黏糊糊,粘的你满手都是,内里饱含桂花馅儿和糖浆。
他不喜欢一切甜蜜无用的东西,更不能接受她是他未来对手。
没准是梦境有误。
“传魂入梦是魅中王族的天赋,我活了那么长时间,只见您母后用过,从来没有出错。”白骨老犹豫,“按理说,梦境截取心绪强烈的时刻,都是您以后亲身经历的事,类似于未来的您给现在的您传信,不太会有错吧?”
斐望淮凝眉:“可她太弱了,相貌跟梦中一致,修为却天差地别,难道莲华宗还有跟她容貌相仿之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既然是未来的事,她修为低微,不也很正常?”白骨老道,“修行都讲究机缘,据说肃停云当年草根出身,现在却是名震四方的高修,为数不多的九叶强者。”
斐望淮目光幽幽:“她就是肃停云的女儿。”
“什么?这可不好办了。”白骨老惊道,“那殿下怎么动手?”
楚在霜背景不凡,想在莲华宗杀她,不亚于捅马蜂窝,会被蜂拥而至的门内弟子活活蛰死。
“如果计划一切顺利,我会在莲华宗待很久,取得他们信任的话,总能找到恰当时机。”斐望淮不紧不慢道,“即便没法在莲峰山动手,只要清楚她的底牌,真有一日预言应验,我也提前做好准备。”
当下的难题是,她何时有机缘?会不会露底牌?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元神花是什么。
白骨老听其思路缜密,叹息道:“好吧,请殿下务必小心,以自身安危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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