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映,我有话同你讲。”陆诏年颇有点严肃。
陈意映愣了下,陆闻恺亦看过来。
陆诏年不快地乜了陆闻恺一眼,对陈意映道:“你跟我出来。”
陆闻恺拽住了陆诏年的手腕。陆诏年暗暗瞪他,他低声道:“方才在街上还没闹够么。”
陆诏年呵笑,用力甩开陆闻恺,径自走出饭店。
马鞍金属扣作响,而后踢踏声响起,渐渐远去。
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走到门口一看,已不见陆诏年身影。
“抱歉,她……”陈意映也不知作何解释才好,最后只得对众人蹙眉而笑。
“我们走吧。”陆闻恺似有叹息。
*
陆公馆灯火通明,又绿一个劲儿在大门口张望。远远看见陆诏年策马之姿,又绿松了好一口气。
“可算回来了!小姐,方才你在街上闹市的事情,给老爷知道了,老爷要找你问话呢。”
陆诏年心情恶劣,态度不佳:“他找他的,本小姐不听!”
“小姐你……”
见陆诏年穿过厅堂,直接上楼,又绿才知陆诏年不是一时玩笑。又绿追上去,劝慰道:“小姐在外边吃了吗?怎么也要到饭厅和老爷问候一声吧。”
“等他的好儿子来问候吧!”
“大少爷?少爷就在饭桌上啊……”又绿的聪明劲总在这些时刻发挥,灵光一闪,道,“难不成你听说了二少爷的事情?”
陆诏年猛地回头:“什么事情?”
又绿摇摇头:“可是小姐你……”
陆诏年走进房间:“家里都知道了?陆闻恺回来的事情?”
“啊?”
“果然,他心里哪里还有这个家……”陆诏年咬唇,“竟连我也不认。”
“小姐,你胡话些什么啊。”
少倾,别的用人来请陆诏年,陆诏年不能违抗父命,到饭厅听父亲训话,她一句辩解也没有,只承认自己错了。
陆诏年难得这么诚恳,陆霄逸准许她上桌吃饭。陆诏年假意扒拉了两口饭菜,便称吃好了。
夜色渐晚,陆诏年裹着郁气入睡,梦里都觉得那气堆积在胸腔里。这觉睡得不安稳,她醒来时发现手竟挠着心口。
陆诏年想揿铃叫人,转念想,大半夜,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她下楼去找水喝,昏暗中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陆诏年对鬼神心存敬畏,有点儿害怕,她唤着“又绿”往偏厅走去。
一声声愈来愈高,对方疑心惊动家里的人,从门廊边探出来,一把蒙住陆诏年的脸,连带将人拽了过去。
陆诏年咿唔,完全发不出声。尚能呼吸,隐约闻到男人手上的香烟味道,一定刚才捻灭香烟。
他的手干燥而温热,有薄薄的茧。因为她挣扎,他箍得更紧了,他虎口掌心的薄茧不经意摩挲她的唇。没由来地,令人心底发慌、发软。
陆诏年趁机张口咬男人的手,男人虽然吃痛,却是没吭声。
缓了缓,他道:“是我。”
这声音是那么熟悉,在暗夜里,教人心惊胆战。
背上与他相贴的肌肤发起烫来,她有瞬间完全屏住呼吸。
他的胸膛与臂膀变得更结实了,一种男性成熟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围剿她。
她低头,借窗外月光瞧见一双军靴。
作者有话说:
叮咚————
有人在吗?
第十七章
就在这个偏厅, 陆闻恺“代替”陆诏年开始学钢琴。
礼拜天,钢琴老师来家里,陆闻恺和陆诏年一起上课。平日放学回来, 练琴的就只有陆闻恺。
夜色如水,一盏油灯放在钢琴上,照亮琴谱。d大调卡农,英国民谣《绿袖子》,《致爱丽丝》, 陆闻恺从最简单的曲子练起, 陆诏年则在旁边写功课。
陆闻恺即将升入高中那年,陆诏年考上了中学。
八月,蝉鸣肆意,爱克发风琴相机在陆诏年操纵下缓缓转动, 她一只眼睛贴着取景器, 就像观察万花筒一样。
厅堂里堆满奇珍异玩, 连一旁的钢琴也黯然失色。用人不断穿过厅堂, 好不忙碌,珍馐佳肴的香味飘散, 香槟气息将人沉醉。
琴声流淌,陆闻恺专注地弹奏钢琴。高朋满座, 可不大有人真的在欣赏这西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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