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明明没有其他人,温鲤依然觉得紧张,怕谁听见似的。
陈鹤征的声音透过听筒,落进她耳朵里,莫名有种蛊人的味道,他说:“情感博主说,主动打电话和报备行程,都会让对方更有安全感——今晚我不出去,在宿舍赶作业。明天可能有个饭局,去的话,我也会告诉你。”
温鲤的关注点有些跑偏:“情感博主?”
他为什么会跑去看情感博主的动态?画风也不搭调啊。
陈鹤征“嗯”了声,“之前我都是单方面地被人追,没谈过双向的恋爱,那些情感博主能教我该怎么做。”
温鲤愣了瞬,心口温温的,有些热,她嗫嚅:“其实你不用……”
她想说,你不用学什么,在我眼里,陈鹤征永远是最好的。
陈鹤征笑了声,说:“小姑娘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把感情藏在心里,藏了那么久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诉我,我不能让她觉得失望。”
温鲤安静地听他说话,一颗心软得不成样子。她拉扯着放在手边的一根弹力带,指尖和眼尾一样,慢慢变红。
“我想让你觉得,陈鹤征这个人是值得的,”他说,“无论是喜欢他,还是被他喜欢,都值得。”
因为她,陈鹤征在试着学会,也在努力学会,如何爱一个人。
不知为何,温鲤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父母先后病逝,她和温祁的生活跌宕遍布。高中时,教过温鲤的老师都说她懂事,会照顾人,可他们不知道,她的懂事并非天生,而是无奈。
她的生活太贫瘠,没有任性和撒娇的余地。
温鲤跟钟晓琬说她不生气,不是故作姿态,是真的没怎么生气。将负面情绪甚至痛感都淡化,是她的必修课。
一个没有父母也没什么亲人的小孩,想长大,就要学会不伤心。
气氛有些凝滞,听筒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心脏又酸又甜,温鲤不想在陈鹤征面前哭,于是,转移话题,“杜鑫彭律师的名片,是你放进我包里的吗?”
陈鹤征大概在用电脑,温鲤听到些许敲键盘的声音,接着,他回答说:“品达律所和我大哥的公司有合作,那边的律师我都认识,再有人乱说话,你可以找律师维权。教养没让他们学会懂礼貌、好好说话,那么,就让法律来教。”
温鲤没出声,睫毛却在颤,慢慢的,浮起濡湿的痕迹。
陈鹤征想到什么,忽然问:“还在教室?”
温鲤藏起哭腔,“嗯”了声,说:“马上就回去。”
“那电话别挂,”陈鹤征说,“我陪你,到你进宿舍。”
温鲤仰起头,看见窗外的月,明明在降温,她却觉得暖,连空气都甜。
*
教学楼离女生宿舍有点远,步行大概要十分钟。往常温鲤会带耳机听音乐,安安静静的,今天她却格外闹,一直在跟人说话。说课程安排,说艺考时的经历,说学校附近哪家小吃味道最棒。
下过雪,小路上有冰,温鲤踩到一点,险些滑倒。有人拉住她的手臂,掌心搭在她腰上,托了下。
温鲤站稳,然后,看过去,“谭思磊?”
她头上罩着外套的兜帽,五官小巧精致,皮肤白嫩嫩的,谭思磊没注意她带了耳机,直接说:“上次,我跟你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以为你有男朋友——其实,这是个误会,对吧?”
温鲤不太懂谭思磊的意思,但是,她敏锐地感觉到,听筒里安静了。
陈鹤征……
不等她开口,谭思磊又说:“如果你没有男朋友,我们能不能试着相处?”
听筒里,陈鹤征似乎笑了声。
温鲤眼皮一跳,都结巴了,“不是的,我……”
谭思磊以为她害羞,也觉得她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很好看,伸手过来,要捏她兜帽两端的绒线球,“别紧张,我是个很专一的人。”
温鲤连忙后退,同时,抽出埋在外套口袋里的手,让谭思磊看她的手机屏幕。
“我当时的确没有男朋友,”她急切地说,“但是,现在有啊,真的有,没骗你!”
入学以来,温鲤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温吞的。她安静,好相处,也慢热,鲜少情绪外露得这样明显。
谭思磊愣了愣,他发现提到男朋友时,温鲤的眼睛很亮,又精神又漂亮。
“你看,”温鲤伸着手,掌心里是手机的屏幕,“我们还在讲电话呢,你别乱说话啊,他会误会的!”
她太紧张,不等谭思磊看清上面的姓名备注,手指碰到侧面的锁屏键,屏幕一黑,通话断了。
温鲤快哭了,正要回拨,手机忽然震动,这次不是来电,而是视频通话的邀请。
手机放在两人之间,谭思磊和温鲤,同时看清出现在屏幕上的姓名——
陈鹤征。
谭思磊抽了口气。
陈鹤征这名字,他自然听说过,却不是通过校园论坛,而是机车群。谭思磊家境不错,也有玩机车的爱好,几个月前,一段机车跑山的视频在群内疯传。
视频里的那辆车,明显改装过,全碳车身、定风翼,声浪震耳,帅得一塌糊涂。
车帅,人也毫不逊色,那人带了头盔,面罩扣着,看不清脸,但是,修长的身形格外醒目,神秘又不羁,压弯时的动作潇洒至极。
群里的人从车型、裸车价格,聊到改装的费用,后来,他们打听到了车主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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