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她被一书生打扮的粉面郎君堵在后门,书生头戴一朵簪花,手上的银镯子异常显眼。
听见声的过路人远远一看,一个是读书人,一个是杂役打扮。
定是这杂役小偷小摸,被书生逮了个正着。
可黛争甫实在冤枉,眼前这人是她表弟黛策,三年前就中了举人,不过这举人……
“我跟你说话,你却走神!”
眼下这人喋喋不休,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但比起他,还不如去在乎今天做的那个荒唐梦,宫廷侯爵爱恨情仇,能当话本写来换钱。
“废话,你也不自己想想你说的,我岂能做?”他这次来堵她,纯粹是想要了她的命。
冒籍替考,除非她疯了。
“以前也不是没做过,现在又来装什么清高?”
“你不能成日只想着这档子事,好好读书才是正道,这次不中还有下次。况且,那会年纪还小,现在我跟你像吗?你也忒不要脸!”
是了,黛策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这种事之前就有一次,燕朝实行科举,鼓励寒门入仕不过十年,律法还未完善,虽明令禁止冒籍之事,但只要不露于明面,官府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替考又另当别论。
二人是表亲,幼时还长得有些相似,站在一起不仔细看,简直雌雄难辨。
但二人年过十五后,男女差别就慢慢凸显出来了,就出落的越发水灵,纤细柔和,和有向着粗狂之势生长的黛策形成鲜明对比。
黛策没等她话说完,一甩袖子,差点打在黛争甫脸上。
他指着黛争甫道:“你可真是蛇蝎心肠,自家亲戚也不帮了,我们家把你养大的,要不你早就被那土匪头头带走了!哪里长得不像?你且束个簪子——”
说罢,他一把抽出头上的簪花,就要往她的头上戳。
“你离我远点!”
黛争甫可不愿碰他的东西。
但到底自己不是真男人,根本不敌黛策使蛮力,就在她发狠打算咬他一口时,黛策突然整个人向后跌倒!
黛策摔的七荤八素,梗着脖子就骂:“奶奶的,是哪个敢踢小爷?!”
只见一人斜靠在那大门铁环处,身着一身墨色劲装,跨着一柄长剑,似乎与身后的漆黑融为一体。
“这是周府的后门。”那人生的清寒俊秀,高挑匀停,生生成了玄青死物中的独绝之色。
冷风带起他的鬓发,一双眼眸淡漠深沉。
双目中的寒意比肩头的雪粒折射出的冷光更甚,但黛争甫的眸光却暖了几分。
“兰玖!”
黛争甫顾不得再束起自己挣扎时倾泻而下的长发,马不停蹄地跑到兰玖背后躲着。
兰玖垂眼,目光先是落在散发的少女身上,转而移向被她捉住的衣袖,轻轻蹙眉。
“你又是哪个?”黛策揉着屁股凶道:“你知不知道我跟这府上的主人可是好友?”
黛策觉得黛争甫真是不知好歹,居然妄图一个侍卫给她撑腰。
“嗯,所以呢?”
他嘴角扯出一抹轻笑,似是嘲讽,修长的手指点着着佩剑的顶端,击出似有若无的声响。
明明只是侍卫打扮,却不由得让人觉得高傲矜贵,压迫感十足。
黛策欺软怕硬,扯出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想继续挑软柿子捏,“黛争甫,想不到这半年你还给自己找了个姘头?”
“管住你的嘴!”黛争甫的脸上一热,看着兰玖平静无波的面容后,赶忙压下情绪,又道:“黛策,你与周府郎君相识,难道就可以这样为难我们?还是说,真的要我把那事公之于众?”
黛争甫不怕,谁想跟他再做一条绳上的蚂蚱,恨不得断的干干净净。
黛策却不能不怕,这要是真说出去,那他的仕途可全毁了。
他只能威胁她,“好,今日就放过你们,可不要忘了过不了多久,也是要我娘我爹去赎你的卖身契的,信不信我不让他们赎你?”
被这样威胁,黛争甫怒道:“难道我从出生就是贱籍吗?还不是姑父将我卖了换钱,不然,你上文博书院的钱是怎么凑齐的,为了多卖点钱,还瞒了我的……”
“再苦我都自己吞了,你呢?你读书是读进肚子里去了吗?”
黛策被她说的一阵心虚,狠狠剜着二人,又怕那个叫兰玖真的拔出那刀,只得灰头土脸地跑走,还埋怨起她这表妹是越来越咄咄逼人了。
“兰玖,谢谢你刚刚帮我。”看到黛策走远,黛争甫叹了一口气,抱愧道:“那是我那个不争气的表弟,他尽爱说些胡话,你别忘心里去。”
兰玖嗯了一声,弯弯唇角,表示他并不在意。
还有一声,她没听清楚的轻嗤。
黛争甫在双手上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才将包在布袋里的烤红薯拿出来,掰成两块递给他,“这么冷的天,咱们一起吃吧!”
热腾腾,又香喷喷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像给她镀了一层柔和的暖光,整张小脸清秀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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