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当年要立最小的那位,后来又跳过了傅兰萧。
毕竟父皇的真爱,就是那位先皇后,先皇后体弱,怀上子嗣奇难,生了两个后过了几年便去了。
总之,傅兰萧越隐藏自己,傅兰佑就越坐立不安,等时机成熟,势必要铲除这个心头大患。
可现在的情况,朝中多数人倒戈,他已经接近一败涂地,如果被废,按照傅兰萧那个德行,他不认为自己的下场仅仅是人头落地。
傅兰佑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招来暗卫:“之前那个小私奴,他带上船的那个,人死了没?”
“回太子殿下,清玉被沉河后,我们的探子也被供出一批,线索就断了,若是需要属下去查——”
“算了,养你们真是吃干饭的!”太子拂袖,“我现在出不去,你照我说的去做,务必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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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争有那么一瞬间想逃离长安。
她想,拿上黛策的通关文牒,现在走还来得及,加之之前的赏钱,她可以轻松维持十天半个月的温饱。
虽然已看江山繁华,功名加身,她真真舍不得离开,但是保命要紧。
当她行李收拾完了,她就泄了气。
兰玖权势滔天,既然都能耳通首辅府邸,那出城说不定也顶困难。
他并不是想放过她,是想着怎么好好折磨她呢。
黛争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明明已经……两不相干了。
她不欠他什么,她也不想向他乞求什么。
她为了不连累赵娘子们,已经从她们的画舫中搬了出去,租了一间离西市近的屋子,虽有雨天漏雨的毛病,但胜在便宜。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躲躲藏藏终究不是办法。
她也冷静下来,想好了,兰玖跟她已经见了几次面,都不是想取她性命的样子。
如果还能有下一次会面,她一定要问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她如果能给,就拿去吧,只要可以放过她。
可一连半个月,兰玖也并未再出现,黛争甚至都以为,兰玖这次是真的不会再跟她有什么牵扯了。
不见兰玖,却见到另外一人。
又过了几日,有一青衫打扮的男子扣响了她的房门。
“黛贡士,可算寻到你了,你这地方顶难找啊。”黛争只稍稍将门打开一个缝,从竖缝中瞧着。
那男子四十岁有余,蓄着山羊须,正客气的跟她拱手。
“您是?”
“你不记得我了?咱们还是同一个考场呢!”青衫男人说道。
“我不记得。”她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男人,“有什么事吗?”
“黛贡士真是贵人多忘事,可我们都记得你呀,你小小年纪就已经考上贡士,自然是前途无量,简直是吾辈楷模啊!”男人恭维道:“只是你也忒清高了,什么宴会都要拒绝,之前我们就听说你住在那花娘的画舫上,我们都还以为你不爱功名爱美人呢,现在你由搬到这里,真是搞不懂你了。”
“谢谢你,”黛争以为他没听清,声音大了一些,“所以,郎君有何事?”
“你别急呀,”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是这样的,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充斥着铜臭味的宴会,这次,是赋诗会!长安的文人骚客都来参加,列坐其次,流觞曲水,这么好的机会,你确定不去?”
黛争内心纠结,她不愿意参与大场面,怕自己身份暴露的同时,她还害怕在人多露脸。
罢了,她从汝城出来,不就是为了争一片自己的天地吗?
这样畏手畏脚总归不是办法,若是每次都这样,终究是自己先断了自己的路。
“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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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赋诗会那日,黛争专门挑了一件松色的圆领袍,虽然洗的有些发白,但是穿在她身上,衬着她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更上一层。
黛争本身年纪不大,又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下颚没有男人那般硬朗,却也无女子那般圆润。
站在不羁的文人中,那双水灵灵的杏眼好奇地四处张望,瞳中清澈,毫无城府,更显得她娇憨脱俗,正是年纪稍大的娘子们最喜欢的俊俏儿郎。
地点就定在郊外的桃园中,黛争正捡着桃花片,从后面就传来了火急火燎的兴奋声。
“黛贡士,你在这呢!你这回可来对了,今天可是有大人物!”
那个山羊胡须的男人又来了,“黛贡士,宋仙舟,宋侍郎今日也在!”
“那是谁?”说话间,黛争整理着自己的衣袍,希望自己能看着更体面一些。
“你真是一问三不知啊,都说谢家宝树,宋氏仙舟,这位大人可是有大来头,临川宋氏的嫡长子,燕朝史上最年轻吏部侍郎,简在帝心的能人,我看呐,过不了几年,尚书也是他的囊中物。”他介绍起别人来,跟说书的一样,黛争觉得,这位贡士要是转行,做个说书先生也是个人才,“谁叫他哪都比咱们高一头呢!”
黛争默默点了点头,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
她发现,只要摆出一副不理解,不明白,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不用再讲多余的话,这人就会滔滔不绝地把话讲完。
黛争和他同行,落座后,这男子又道:“咱们真是走大运,你看到对面的人了没,就是那位宋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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