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不懂事时, 曾经也用过。
“你糊涂呀!”慧娘就在二人中穿梭,忙将火灭了,用盖子将整口锅盖住,生怕黛争闻到气味也会对她腹中的胎儿不利。
“你若耍小性子,切不能用这种方式!你已经是个要做娘的人了。”她揪着女儿的袖口小声道,见黛争没理她,又忙给傅兰萧赔笑,
“她不懂事,还望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次……”
黛争实在听不下去,甩开她的手,肩膀撞过傅兰萧,离开了膳房。
“黛争!”
他叫她的名字,可她没有停下,他跟上去,她走的更快。
他们不是在追逐,而是在漂流,黛争随时都会撞到阻碍她的人,只为让她停留。
“黛争!”
他倏然加快步伐,拉住她的手,任她作何也不松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
傅兰萧早就知道,黛争就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下,任何动作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黛争轻轻地“嗯”了一声,“所以你的目的达到了吗?明知我想做什么,让我在快成功的时候被你逮住,你开心了,是吗?好好拿我的挫败当乐子,对吗?”
他依旧可以在质问下自持冷静,“我只是不愿让你做这些事,盼望你可以自己停下来。”
“我只恨我做的不够隐秘!”她想,这次不成,以后就更难了,不过她肯定还有别的方法的,就算不被人理解也好。
傅兰萧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真是越发不像话了。”
“你还有脸与我说,我曾经跟你说过,我阿娘不要我了,你为何要将她叫过来刺激我,觉得我能听她的话,听你们的话,乖乖在这里呆着给你生孩子,好接受自己未来的大富大贵生活!”黛争说罢,身子就像一条濒死的游鱼,拼命想从傅兰萧的身边离开。
识趣的下人已经走远,偌大的庭院内,只有傅兰萧静静地等待着失控的黛争慢慢停下来,喘着粗气坐在石凳下歇息。
“你现在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
傅兰萧看着她,心中也不是滋味,黛争就像是一朵长在山间的野花,因为困于方寸庭院中而迅速枯萎。
“我、我……”黛争的气息不稳,她确实因为怀孕,情绪大起大落,可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根源在哪里,也在努力不让自己跌破自己的底线。
她环视四周,细细地看着由能工巧匠耗时几年才打造好的亭台楼阁,草木山石,交相成画。
更不说这只是其中一处景,走出前方那道门,是更广阔的壮观的府邸,一眼望不到边界。
她割裂地幻想着,这里确实很好,她离开了一辈子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地方住,若是她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倘若是哪个官家的嫡女呢。
在她自己建造的世界里,她也当一次官家娘子,备受宠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郎君,
偏偏她生的这样差,没有父亲,母亲也跟没有一样,她对自己永远地困在这里,跟傅兰萧痴缠一辈子再没有了傻乎乎的期待。
一滴雨点落在芭蕉叶上。
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明明她觉得,最善良的方式,就是对这个未成形的孩子痛下杀手,让牠不存在于人世间。
那么牠就可以少受苦,等到傅兰萧有了正妻,牠不会受到冷落,不会挨打受饿,今后也不会再有嘲笑,不会缺失爱。
但在她一日一日与他们的相处中,她也明白,这个孩子是她的最大累赘,她若是逃不掉除不掉牠,那也只能将牠生下来,将他们抛下,离开这里。
哪管牠受到谁的欺负冷落,都随他去吧。
只要她不去想牠之后可能的境遇,她就可以做得到。
“黛争,下雨了。”雨点打到傅兰萧的肩膀上,他低下身子,将黛争从石凳上抱起来,“先回去歇下吧,不然会着凉的。”
黛争睨了他一眼,浑身没了力气,放任他抱着回去,躺回小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为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她这时忽然笑出了声,用恢复的一丁点力气去踹他的胸口,放浪地笑的更大声。
傅兰萧仿佛看到了被他采撷的野花在再次盛开,风情万种、绚烂夺目到难以移开双眼。
他捉住她还在乱蹬的嫩白的足,跟她承诺:“别闹了,黛争,你在这里安生呆着,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黛争才不会相信他,她就拿他不喜欢的乡音骂他,说他不愿意听的话,“傅兰萧,你就是一条给我解决性裕的狗!”
果不其然,她看到傅兰萧的脸登时变得难看,顿时畅快无比,同时他握住她的力道缩紧,将她拉到他怀中,把她抱到了里间的榻上。
她笑的没力气了,翻过身不去理他。
傅兰萧让雪嫆叫了郎中,为她诊脉,又开了几幅安胎的药。
他在隔间问那位郎中,“若是产妇的情绪大起大落,该如何?”
郎中陪着笑,毕恭毕敬地说与他听:“殿下,可能夫人一时很难接受自己要为人母的转变,会有些情绪上的不稳定,不过这些都是正常情况,可以让夫人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分散注意力,若殿下有闲,也可以陪着夫人一起,这样也能让夫人体会到殿下的关心与不易。”
傅兰萧面上依旧淡淡,“行了,你下去吧。”
等夜深人静时,他仍旧会来到黛争身边,固执地要与她睡在一起。
他刚刚躺下,黛争就醒了,白了他一眼与他分开些距离。
傅兰萧长手一捞,又将她带回自己身边,他要逼迫黛争去接受这个事实。
他想着,这个孩子确实给他与黛争之间增添了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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