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兄呢,但我还是要说。”傅金茹早就对傅兰萧失望了,从她被软禁开始,就没有想她这么一个微贱九流,也瞧不上你……我虽然身在北宫,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的那个孩子,是你们的吧?皇兄,你都逼一个女子生了孩子,但她还是要决绝地离开你,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你不适合再呆在北宫了。”傅兰萧平静的脸色有一丝裂痕,“你已经年过十八,早该出宫了。朕看在昔日情分,不会让你去北地和亲,会帮你相看合适的驸马人选,这是朕对你最后的仁慈。”
“我就知道,”傅金茹在这里呆了三年,没有什么认命不认命的,“你把我软禁,让我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不就是为了搓磨我的锐气,榨干我最后的价值么?”
“你觉得你当了帝王,就能得到别人真正的爱?痴心妄想!我告诉你傅兰萧,你的结局不过和我一样,最后也会跟不喜欢的人结合罢了!”傅金茹狰狞地笑了起来,在即将扑向傅兰萧的时候,被其他宫人制止,昔日的公主谁都围绕的公主,如今也被人围绕着,束缚住了身体。
“走吧。”傅兰萧拉过黛争的手,不管身后傅金茹的叫嚣,“傅兰萧!你知道吗,这就是诅咒!因为你杀了你的亲弟弟,杀了你的哥哥,恐怕你的母亲也是你杀的吧?!凶手!!”
“你们好好照看着公主,她知道自己马上嫁人,难免雀跃,不要让她伤着自己了。”
傅兰萧头都没回,嘱咐下去,便离开了。
这一切不是在嘲讽黛争,但在黛争心底,有一处被伤疤再一次被抛开,再一次被深刺。
她不能跟他们兄妹任何一个人共情,没有觉得任何一个人可怜可悲,只是此行更加让她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怎可能相守一生。
昔日先皇最受宠的公主,因为站错了位置,被安排到了此处蹉跎人生,过不了多久,也要被嫁给她或许都没看过几眼的人。
黛争一下子知道傅兰萧带她来是为什么了,他在借傅金茹如今的模样,告诫她,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因皇帝的宠爱,她能成为大燕最瞩目的明珠,也能再因为皇帝的举措,而变成一个疯妇。
她似乎也想通了某些事,不会再拒绝傅兰萧的讨欢,不过这次是让傅兰萧自己做好措施,只要不再让她受孕就行。
又是一年新元,她听闻金茹的婚期就在年后,要嫁给一个二品官员的嫡长子,全国上下一片喜气。
她本以为傅兰萧今年不会再带她出来,可没想到新元前日,最热闹的那夜,他还是将她带出来了。
依旧是打扮成他喜欢的模样,像一对寻常夫妻一般,与人群一起行进。
黛争知道,她这次一定排查了所有长安的不安全因素,才放心让她在街上走。
“这次一定让你过一个真正的新元。”傅兰萧勾着她的小指,神态像极了在汝城的时的兰玖,“我都与人打听好了,今日有五谷母游行,走,我带你去瞧一瞧。”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甜味
黛争不知道这种虚与委蛇要持续多久, 她不再对长安的新元有所期待,傅兰萧作为皇帝,本来也在临近新年时诸事加身,忙完大事, 强撑着来与她在街上漫游, 精神也没多好。
她兴致平平, 觉得不如把小孩子待到身边来一起玩,还能热闹些, 与傅兰萧嘛,可以说是没话找话。
通过弥补遗憾, 受过的伤害难道就真的可以忘却吗?
黛争和傅兰萧总有不同的答案。
到后来黛争干脆就不跟傅兰萧说话,他忙活一天,她也得跟着他在一边写起居注, 他能吃得上宫宴,黛争连偷偷喝水都做不到,到现在肚子都已经响过几回。
人群被分成两拨, 几乎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注视着即将到来的五谷母, 灯火阑珊处, 黛争却在馄饨摊前等着。
她看得出来傅兰萧有些嫌弃小摊的环境, 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小声地劝诫黛争:“若你想吃,不如等到回……回家之后,我让人再给你做些干净的。”
黛争揉了揉肚子,不客气地说:“得了吧, 再不吃点, 我看你是想饿死我。”
“你今日没吃过吗?今日事务繁多, 我应是安排了你的膳食, 也或许是我疏忽了。”
“你只是想要带我出去逛逛长安城,根本不在乎我是否渴了饿了,其实是你自己在给自己找安慰。”
“我没这个意思。”
腹中空空,在等待和傅兰萧的对话中,黛争就更为恼火,“你平日心思缜密,现在却装不懂,骗谁。”
“您点的馄饨好了,”小摊贩掀开木锅盖,看着二位身着华服的贵人你一言我一语,离吵架也不过再多来几句,赶忙做起和事老,“大过年的,何必置气,大丈夫主外,今日忙,也说明家里热闹,是个好彩头不是?家和万事兴,夫人您消消气,尝尝我这馄饨好不好吃,需不需要加点小料?”
黛争睇了一眼傅兰萧,接过热腾腾的馄饨,拿着小勺冲着碗面轻轻吹气。
“就在这吃?”
傅兰萧环视四周,新元当夜的人太多,平时摆放桌凳的地方也被收起来,“可以回马车吃了再下来,不着急。”
“你不是带我出去玩吗?不应该是以我的想法为大吗?为什么你总是想控制我呢。”黛争没心情再吃下去,端着碗与他说:“我在哪里都可以吃的下去,我觉得站着吃也没什么不好,你要是看不习惯,你就回马车里去,等我吃完你再下来。”
黛争明白,傅兰萧要的从来不是相濡以沫的情分,是完全执掌。
将她这块顽固不灵的石头,一点一点雕琢成他理想中的“黛争”。
“黛争,你反应过激了。”傅兰萧抚着额头的穴位,“我没想与你吵。”
黛争的妥协永远不是真的妥协,她虽然无奈,不再苛求傅兰萧能给予她平等与理解,但她依旧是要表达出自己的不情不愿,我不行,我不可以,我不能这样,如果你想让她怎样,可以打她骂她,看看谁先能拗的过谁。
“我也没有,我只是饿了。”黛争咬了一口馄饨,刚觉出味,不知道是谁撞了一下她的后背,幸好傅兰萧在她面前将她扣住,不然她连人带碗都要扑在地上。
有几个馄饨落在了地上,同时洒出了一部分汤汁,浸湿了黛争的手掌和身边人的衣襟。
“夫人可得小心着点,今夜热闹,人挤人的,没大碍吧?”小摊贩本想借给他们汗巾,可一想到二人的衣着,汗巾定是拿不出手。
“好烫……”黛争赶紧将碗放在摊位上,拿出手帕擦手,顺带擦了擦傅兰萧的衣裳,她也不管傅兰萧的脸色,直接翻开他解开他的袍子,看看里面的半臂有没有沾上汤汁。
他们虽然没有离得太近,也能闻到一股醋味,黛争边擦边笑,“哎呀,说了那么久,结果你身上还不是你嫌弃的味道?”
许是看她难得笑的开怀,傅兰萧也没计较,轻轻捏着她烫红的手,问:“疼不疼?”
“小事。”黛争捏着鼻子离开他,又端起馄饨吃起来,“你现在离我远些,我觉得站在我旁边的是个大馄饨。”
好心的小贩给黛争将落了的馄饨又补齐,“刚刚那个架势我以为二人关系有多紧张呢,原来还不是拌两句嘴就好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