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的白月光 第11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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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外面突然响起嘈杂声。

骨窟中,正在静默眺望深坑遗骸的褚毅皱起眉,他转过身,有禁军快步过来抱拳:“大统领,窦司徒在外请见陛下。”

褚毅皱眉:“陛下正在闭关,谁也不见。”

禁军低头道:“窦司徒坚持要见陛下,言辞间牵涉那位宣室殿李娘娘,我等不敢擅决。”

褚毅眉头皱得更紧。

牵涉少夫人?

他扶着腰侧佩剑大步往外走,厚重的石门次第大开,他走出地宫,就见几位朝臣已等候在外,为首是个身形中等的中年男人,留着长髯,颇有仙风道骨的老臣气派。

中年男人一见褚毅,便露出笑来,颇为殷勤拱手:“褚统领。”

这人名叫窦洪涛,窦氏出身,四百年前,三界初统,各方妖魔不驯,争相占地为王,各州叛乱不休,以昆仑为代表的仙门势力已在之前多番打击中损失惨重,再无力抵抗妖魔,于是帝王大肆启用一批氏族,窦氏便为其中翘楚,家主窦洪涛积极拜伏帝王脚下甘为爪牙,窦氏也借此吞并曾经大族王氏残存的势力,短短几百年迅速发展乾坤大地最鼎盛的氏族之一,与长罗氏分庭抗衡。

褚毅拱手回礼,不远不近:“窦司徒,听闻您欲求见陛下,有事涉及李娘娘。”

窦洪涛听弦知音,神容一正,深深摇头叹气:“褚统领有所不知,今天中午从宣室殿接连传出几道旨意,先赦免幽宫禁足的光鸾殿长罗贵姬、将其兄从昭狱送归家中,赐下大量赏赐,此外,还请了昆仑掌座长老赴帝都。”

褚毅神色骤然一变:“陛下今日不曾下旨。”

“正是如此!”窦洪涛扬起声音:“因为这并非陛下旨意,而是出自宣室殿内李娘娘的懿旨!”

褚毅心里一震。

少夫人下的旨?!

少夫人怎么敢擅自下这样的旨意?!

褚毅立刻意识到严重性,而窦洪涛也果然言辞凿凿:“褚统领!陛下宽厚,多荣宠娘娘们的家族亲眷,但便是之前赵淑妃之流,仰仗圣恩,也至多跋扈内廷培植外朝党羽,但万事仍要恭顺陛下旨意,可如今这位李娘娘,竟擅传懿旨,公然驳回陛下曾亲口所下的圣谕,这是何等猖狂悖逆!何等大逆不道!又将陛下至尊之威置于何地?!”

褚毅眉头紧紧拧着,看他一眼,

褚毅心里明白,窦洪涛为司徒,长罗风玉之前为行令监,两人职权互有交集,为争夺空置的相国之位暗地里厮杀不断,却分不出胜负,但之前赵氏那场自作聪明的大案,惹得帝王震怒,牵涉到长罗氏,长罗风玉不得不自请罢职,窦洪涛便暂代长罗风玉之职。

窦洪涛好不容易把长罗风玉踩下去,当然不愿意长罗风玉再爬上来,前些日子长罗风玉又突然莫名其妙被陛下打入昭狱,窦洪涛高兴得很,巴不得长罗风玉死在里面,如今长罗风玉被少夫人下旨放出来,他抓着这天大把柄,为斩草除根,除掉长罗风玉,也必定要把少夫人彻底拉下来。

褚毅心知此事难缠,一个闹不好还不知要生出多大风波,他正欲警告窦洪涛莫要抓着少夫人不放,就听身后门里有禁军道:“大统领,陛下召窦司徒进去。”

窦洪涛霎时惊喜,褚毅的心陡然下沉。

窦洪涛疾步往里走,褚毅心事重重跟在后面,走到顶层,就见窦洪涛已伏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倾诉着什么,陛下盘坐在上首一方蒲团上。

帝王身下便是繁密的阵纹,未散尽的恐怖魔气滚滚盘绕在周身,俊美脸孔残留着魔纹灼烧的痕迹,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听着窦洪涛声嘶力竭地控告与挑拨,血色妖瞳中一片冷漠。

褚毅望着这幕,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窦洪涛给帝王当了许多年爪牙,同样敏锐察觉到帝王的平静表面下狂风骤雨般的暴怒,他心里更喜:

传言前些日子那李妃恃宠而骄与陛下生出冲突,陛下震怒之下甚至毁了宣室殿,李妃不仅不伏低做小,如今反而公然违逆陛下的旨意,这纯粹是找死,陛下再宠爱她,也绝不可能轻饶此事。

李妃便是不丧命,也必定失宠,而长罗家,呵呵,受此牵连,就是第二个赵家!长罗风玉死无葬身之地,这相国之位再无人能与他相争。

帝王抬起手,窦洪涛适时住嘴。

“下去。”

窦洪涛本打算趁帝王震怒直接撺掇赐死长罗风玉,但听着帝王不辨喜怒的声音,他莫名心里发虚,识相把剩下话咽下去,只喊了一声“陛下明鉴”,深深一行礼就退下去。

窦洪涛离开,殿内一片死寂。

褚毅低着头,好半响,突然听见帝王一声轻笑。

“褚毅。”褚毅听见帝王自言自语般:“她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褚毅冷汗直冒,他猛地单膝跪下:“陛下,这必定事出有因,娘娘从不是狂妄鲁莽之人,陛下万请详查,切不能听信旁人一面之言,伤了与娘娘情分。”

“她从不狂妄鲁莽,所以她做一件事,必定做好万全准备。”帝王轻笑着说,可眼神却越来越冷:“她是吃定了,孤会永远纵容她。”

那她真是错了。

情分。

他们是曾经有深刻的情谊,可从大婚被毁掉的那一日,从她选择自刎背弃他的那一刻,所谓的情分,就灰飞烟灭,少得可怜。

帝王站起来,猛地拔.出不远处悬于架上的天子剑,剑身划过森凉的寒光,他转身毫不犹豫往外走。

褚毅肝胆俱裂,连忙追上:“陛下!陛下!!”

褚无咎心里燃着一团恐怖的火,他突然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学会听话?

她为什么永远做不到柔顺、乖巧、安于现状。

她为什么,总是一次一次,非要在生活足够稳定、安泰、甚至轻松快活的时候,在他竭尽全力试图维系这种宁静局面的时候,猝不及防、自作主张,毫无顾忌打碎他所有的隐忍与妥协。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还要怎么做,她还想怎么样?她还要怎么样?!

褚无咎感觉眼前的色彩渐渐扭曲成一种怪异的鲜红,他的额头一跳一跳地疼,有只有他能感知的恶鬼在脑海里狰狞地怒吼,很多声音在他耳边絮絮低语,他快要被她逼疯了,他想杀人,他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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