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沟壑白得太过晃眼,他第一时间错开目光,欲盖弥彰地拿起水杯喝水,而后又想,他才没必要躲闪。
就应该光明正大地看回去。
可他抿着唇,脸有些发热。
夏棠顺着视线低头看了看,哦,胸啊。
她很理解。
青春期的男生嘛,脑子里住着三宫六院,心里藏的污秽比厕所还脏。
她从前还以为陆霄是个不近女色的另类。
不止她这么认为,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以及稍微了解他的人都这么想。
有钱有貌的富家子弟们从十几岁就开始流水似的换女友,从某一天起,大家来聚会都会带上女伴,如果身边暂时没有女朋友,还有专人提供现成的,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一群漂亮姑娘陪同喝酒。
没人不喜欢漂亮姑娘,除了陆霄,他最烦这群人,叽叽喳喳吵吵闹闹,还分散注意力。
几杯酒下肚后大家就开始结对卿卿我我,就剩下他一个孤独且郁闷地坐在中间打游戏。
——没人陪他玩。
当然了,有更刺激的项目,谁会陪他正正经经玩游戏。
一次,就在这里举办的宴会,本来一派和睦,不知是谁半途叫来了两辆面包车的女孩子。那是在深冬里,姑娘们把外套留在车上,只穿薄薄的衣物穿过院子来到派对上,在宴会正是沸腾鼎盛的时候加入其中,刹那间宛如羊入狼群——又或者是反过来。
本来已经喝了酒的人群更为兴奋,很快三三两两捉对厮杀。举目四望,留在客厅的孤家寡人就剩陆霄一个。
平时女孩们都会识趣地避开他,但那天,一位穿低胸超短裙心志坚毅的姑娘决意攻陷这朵高岭之花,她款款挨在陆霄身边坐下,说要陪他打游戏。
陆霄不乐意,他嫌人身上香水味太呛。
几个回合的拉扯后,女孩被推到了地板上,连夜被送到医院,经诊断,手臂脱臼。
罪魁祸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并不心疼医药费,只是为自己的清白愤愤不平:“分明是她先靠过来。”
其他人憋着笑,有人拍他的肩膀:“是是是,我作证,是她先动的手,你完全是出于自卫目的发起反击。”
“不然就被那对大胸捂窒息了。”另一人补充。
爆发出一阵哄堂笑声。
夏棠站在厨房里听,他们吵闹的声音太大,连里间都听得见。她想起透过玻璃窗看见的那群女孩子,瑟瑟发抖地从院子里走过,走到大厅就听见她们的谈笑声。好像舞台上的演员,一下子全挂上了最灿烂最妩媚的笑。
包括现在还半夜躺在医院里的那个。
她们知道自己在被嘲笑么?
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时夏棠心想,挣钱真不容易啊,哪怕是身材那么好那么漂亮的女孩。
这个笑话后来衍生出了许多个版本。
有人说陆霄对大胸过敏,还有人说他是心智发育迟缓,现在还停留在学龄前水平,看异性和看大猩猩没什么两样。
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怀疑他不举,或许是这群嘴欠的人所保有的底线——玩笑毕竟也要知晓适可而止。
但那次后,没人再往他的派对上拉陪酒女郎来了。
书桌边,夏棠比了比自己的胸,不如那位超短裙辣妹大,但也是有点料的。
可见对胸过敏实属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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