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韵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自然的尴尬,她的手自然而然地环着他的腰,她的脸自然而然地蹭着他的背,如同她过往十八年从不曾与他分离,如同她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于是叶鹤亭便没有理由过度反应,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任由她抱着,在厨房里缓慢而僵硬地继续摆弄着锅碗瓢盆。他再三告诉自己,这只是叶韵过往养成的对家人的惯常举动,只是前一段时间父女关系刚确立,当时的他们还没有那么熟稔,那时候的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这一切解释都很合情合理,叶韵打心底里接受了他这个父亲,开始对他表现出进一步的依恋,如果他露出丝毫的尴尬,反倒会让这个拥抱变了味。
就是在叶鹤亭这种放任的心态下,叶韵食髓知味,有了第一次,便又有了以后的无数次。
叶鹤亭的身体也像被她同化,从最初的僵硬,到慢慢变得跟她一样放松。甚至有一次,叶韵抱了他不到十秒钟,松开手臂准备放开的时候,他竟然生出一丝恋恋不舍的失落。
而随着失落的次数日渐累积,在时间的催化下,叶韵单方面的拥抱便逐渐发展成父女之间另一个亲昵的互动习惯:叶韵会在早上走进厨房,从身后抱住叶鹤亭,有时候是一分钟,有时候会更久,在她准备松手离开的时刻,叶鹤亭会转过身,轻轻在她额头的碎发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垂眸望着她惺忪的睡颜,温柔地说:快去洗漱,马上吃早饭了。
叶鹤亭不去想这是不是正常的父女相处方式,也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溺爱她,他只是迫切地希望把她过往缺失了十八年的爱,都加倍地“补偿”给她。
他知道,叶韵也是乐于接受他的“补偿”的,因为她越发喜欢黏着他。她在学校的时候,会在电话和微信里向他报备她每天细枝末节的校园生活;她在家里的时候,会坐在沙发上用他的肩膀替代抱枕,抱着他的肩膀看电视,还要同他玩小孩子幼稚的“跟屁虫”的游戏,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直到将她堵在卫生间门外……
有一次开完会闲聊的时候,公司的一位副总调侃叶鹤亭,说如果不是猜到电话那头是他才相认的宝贝女儿,不知情的人若是听到他打电话的语气,一定会误以为那是他的女朋友。他听完只付之一笑,不作辩解。
叶鹤亭就是用这种方式“补偿”着叶韵,同时也因为叶韵对他的依恋而感到无比的幸福,并享受其中。他一度以为这便是世人所谓的“天伦之乐”。
直到某一天,他终于发现,他“补偿”的并不是他的女儿叶韵,而是叶韵心里养着的那头怪物。随着怪物的日渐长大,它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直到将他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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