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身后摇椅还在晃,但何三没察觉出什么异样,进了院便朝着李鹤鸣大步行来。他对林钰拱手恭敬道了声“林夫人”,随后俯首在李鹤鸣耳边低声道:“镇抚使,今早徐青引乔装出门,前往江海楼见了卫凛。”
李鹤鸣握着被啃出牙印的手,仿佛并不意外卫凛会找上徐青引,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问道:“谈了什么?”
何三犹豫地看了眼林钰,皱眉道:“说当初在审讯王常中一案时,您与林小姐私下见过数面。”
李鹤鸣似乎并不怕卫凛弹劾,淡淡道:“知道了,继续盯着。”
“是。”何三起身离开,但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他搔了搔耳廓,迟疑着道:“镇抚使,我、我有件事想问您。”
李鹤鸣见他支支吾吾,抬眸看了他一眼:“说。”
接下来的话似有些难以启齿,何三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知道我一直想接白蓁姑娘出来,但前些日礼部的人却私下告诉我白蓁姑娘身后有人,没法子接出来。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白姑娘身后是什么人?”
李鹤鸣见他急得嘴皮子上火,倒了碗茶推给他。那茶烧得滚沸,何三却不知是没瞧见冒着的热气还是怎么,端起来便饮了一口。
滚烫的沸水烫麻了舌尖,他一梗脖子咽了下去。林钰见此,不着痕迹地拍了李鹤鸣一下,赶忙从冰碟里捡了几块碎冰盛在茶碗里给他:“何大人,吃块冰,降降热气。”
何三双手接过:“多谢林夫人。”
他扔了两块放进嘴里,茶水一烫,冰块一沁,何三总算冷静了几分。李鹤鸣缓缓道:“你想知道白蓁身后是谁,需先知晓她的出身。”
何三喜欢白蓁,白蓁的来龙去脉他自查得清清楚楚,他咬碎冰块咽下去:“我查过以前的文书,白家原是将门,白姑娘的父亲当年受命前往武冈镇压苗民起义,因错致使三万将士葬身武冈,家中男丁皆被斩首,白姑娘则入了教坊司。”
李鹤鸣屈指敲了下石桌:“当初六皇子与白将军同在武冈,战后白将军六万大军并入朱铭麾下。违抗军令的实情尚不可知。”
他语气平稳地诉说着大逆不道之言,听得何三心惊。李鹤鸣继续道:“白家落难后,白家除了白蓁,她有个弟弟也被人救了出来。”
何三面色诧异:“谁?”
李鹤鸣道:“卫凛。”
话音一落,何三猛地怔在了原地,他望着身前面色自若的李鹤鸣,想起卫凛寻徐青引时说过的话,猛地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他低着头:“我自小在将军营下长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宛如再生亲父!我的命今生姓李,无论发生何事,我绝不会背叛您!”
李鹤鸣没说话,只拎起茶壶往他杯中斟满了茶,又扔了块冰进去。冰块砸在碗中发出一声轻响,何三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不等冰块融化,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李鹤鸣道:“起来吧。”
何三站起身,脑中急转了一圈,而后忽然明白了过来:“白姑娘身后那人,便是救下卫凛的人,他是想以她要挟卫凛为其行事?”
“是。”
何三握紧了刀:“那人是谁?”
“二皇子,朱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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