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无人踏足的地方会落满灰尘,不会显得这么新鲜,色泽浓艳。
如今上面只有张一进去的脚印。
“进去看看嘛。”张一咳嗽一声,“还挺诡异的,要不是我摸了一下尸体,我还以为是有人在睡觉。”
沐钰儿在他说话间已经弯腰进入入口。
这一条小道逼仄狭窄,沐钰儿身形修长纤细,在里面尚且要弯腰弓背走着,张一这等瘦小的男子,要半蹲着才能进去,若是凶手再拖着一个尸体,怕是难以行走。
沐钰儿走了几步分析着。
“这个分支的假山其他入口在哪里?”
“这条贯穿整个梅园,一路走来有两个入口,但兄弟们踩点的时候发现不远处也有一个更小的一点,同样被人抹过地。”张一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
沐钰儿沉吟片刻:“回去找一下曲园的设计图。”
这条长道格外复杂,曲折弯绕,若是不熟悉的人极容易迷路。
“这迎春花是什么品种啊,也太香了。”张一捂着鼻子,闷声闷气说道,“有点熏我脑袋。”
两人说话间,假山高度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宽,足够两人直起腰来走路,走到第一个三岔路口,就来到张一发现尸体的地方。
尸体就在一个拐角处位置安静地靠着墙角坐着。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洞内视线近乎昏暗,乍一看好像有人闲坐在这边一样。
他身下的泥土被血晕开,渗得深,乍一看看不出是血。
浅绿色的新科进士袍子整整齐齐地笼着。
沐钰儿拿出火折子,火折子火光一闪,死者发白毫无人气的面容便骤然亮了起来。
他闭着眼,脸颊上的血渍像是被人擦过,却擦的不干净,留下几道晕开的痕迹,两腿岔开,两只手被人端正地放在大腿处,半个身子靠在墙壁上。
墙壁上血迹如散开的花一般,大片大片散开,昏暗光亮下好似盛开的红花,若非此人脸色近乎惨白,不知情的真的会以为是谁在小憩。
“这条路都很干净,没有凶手的脚步,也没有死者的。”张一看着四通八达的岔路说道。
沐钰儿动了动鼻子,水汽潮湿带来的不流通霉味,混着一簇簇迎春花热烈开着的浓郁香味,熏得人头疼。
“怪不得没人发现。”沐钰儿抿唇,“把血腥味都掩盖住了。”
张一一怔,随后大惊:“是这个迎春花吗?”
他仰头,头顶的缝隙中迎春花不甘心地钻了进来,攀出枝枝藤蔓,“这花可真能长,有道缝都给你添上。”
沐钰儿蹲在尸体前,凑近后仔细闻了闻:“好熟悉的味道?”
“迎春花日日闻,可不是好熟悉。”张一说。
“最近的出口在哪里,找人把尸体抬出去。”沐钰儿仔细检查了周围,却见每一条路都黑漆漆的,看不到头。
张一站在甬道中间,朝着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会儿,随后张开手臂感受一下风向:“好像都有出口。”
左右两侧的来风明显更大一些。
他犹豫一会就朝着更近的左边走去。
张一走路的声音在洞内回响,三岔口的假山道越发空旷恐怖。
东北风穿过长长的甬道,迎面吹来,风中裹挟着阴暗潮湿的水汽,火折子扑腾了几下,烛火若隐若现,照得尸体苍白的面容顿时森森阴气。
“又一个死人。”沐钰儿不为所动,狐疑地看着面前尸体,“也是新科进士。”
她胆子大,直接灭了火折子,扭头先看着右边的位置,又看着刚才半弓着的来路,沉吟片刻,便朝着右边的甬道走去。
这条路似乎新一些。
右边的路越走越潮湿,走了大概一刻钟,沐钰儿脚步一顿。
外面传来阵阵轰鸣声,就像闷雷在头顶徘徊一般。
沐钰儿逐步光亮处,水声越发清晰,鸣泉飞雨,落如奔雷。
——瀑布。
是了,唐不言之前说过,他畏寒,牡丹园有瀑布,所以他就独自一人去了梅花园。
巷道右边竟然通向牡丹园。
沐钰儿站在瀑布口,看着最后的落日余晖笼罩着巨大的瀑布,绵绵白练流千壑,宛若白虹饮涧,玉龙下山。
她不过站了一会儿,飞溅起的水珠已经打湿半个衣摆,洞穴口泥泞如沼泽。
陛下迁都洛阳后改名神都。
神都一词来源水经注,所以陛下在洛阳再修曲江,甚至要求洛水一代建筑以水为主,曲园修建时的制作大监为了迎合圣意,特意修建了这条瀑布,博得陛下美名。
这个瀑布引了洛水作为活水,还需要一个高低落差,假山最为合适。
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正准备出去时,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张一断断续续,如蒙在水中的声音。
“哎哎,老大,你在这里啊!”张一扯着嗓子大喊着,声音却又被轰鸣声打碎。
“在这里啊……这里也出不去……无语……”张一跑得满头大汗,听着外面瀑布的动静,痛苦地捂着耳朵。
沐钰儿看着他嘴巴张得极大,声音却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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