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羽回身吩咐甲辰,
“昨夜将信送回去了么?”
甲辰拱手回话,
“回主子,已经连夜送去了, 不日便可交到夫人手里。”
赫连羽轻轻嗯了一声,复又开口,
“之前的事都查清楚了么?为何太子在南方遇袭时没收到你的消息?”
原来赫连羽救下太子,与甲辰汇合时才知晓内情, 甲辰每日都将消息派亲信送回京城, 却不成想没有一条消息真正到了赫连羽手中,这段时间他也在清查上下, 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甲辰闻言垂眸,沉声回话,
“属下识人不清, 这几日细查后发现送信之人有异, 想来……是他根本没有将消息送回京城, 这才导致太子殿下遇险。”
赫连羽抽出佩剑, 轻轻划着身前的泥沙,语气平淡,
“他是哪方安插的人手?”
甲辰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丧气,
“此人名唤元七, 五年前便入了暗影卫, 从时间上看, 多半……是萧国那头的人, 至于他究竟听命于谁……”
赫连羽鼻尖轻哼,挑眉道,
“这倒不必再猜测,除了陛下,不做他想……”
甲辰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
“太子殿下可是陛下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般岂非要断了殿下的生机?何至于此呢……”
剑上寒光掠过赫连羽的面颊,映出他清浅却透着精光的眸子,淡淡开口,
“如今陛下有了皇孙,比起殿下更好拿捏,即便是因为我来不及救下他,南境父亲已整顿好军队,我们拿下元贞国还是大有可能的。至于殿下,对陛下来说便成了弃子,若是能让殿下身死吸引元贞国的注意,那我们行事就更加方便,那陛下也是乐见其成的。”
“古往今来有几个帝王不忌惮深得民心的儿子?又有几个能顾念父子之情?更何况……”
赫连羽摇了摇头,并不欲再多说这个,
“父亲已经传信过来,我们仍照原计划行事,将殿下护送回京城,至少,殿下能在正面对上陛下之前将魏齐霄拿捏在手里,挟天子号令天下,也不至于失去主动权。”
“若是殿下同陛下之间终不能两存,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甲辰眸色沉沉,郑重开口,
“属下领命,届时定与主子一心,扶持太子殿下登基。”
赫连羽眉宇间升起一抹淡淡的厌倦,也不知这般勾心斗角、算计人心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他并不知自己可否能如期回到京城,心神一动,便打算卜卦问问归期,却不知何时锦囊破了个口,铜钱顺着破口滚落山崖。
赫连羽默默许久,直到甲辰试着开口,
“主子?”
赫连羽才回过神来,轻笑一声,
“罢了,也该出发了,去整军吧。”
天际透出第一抹阳光,照着赫连羽背上的盔甲,为他镀上一层威严之色。他也不再回头,径直朝山下走去。
花草掩映里,偶觅轻蝶影,本是最美不过的时节,却在刀光剑影间零落成泥,唯一可见的颜色便是满目的猩红,点点斑斑。
虽然不出赫连羽所料,元贞国于芡州内设伏,只待众人自投罗网,为保险起见,赫连羽便率军队绕道苍岭。
原本以为苍岭地势开阔些,不至于落入腹背受敌的境况,只是没料到杀伐之间,元贞国犹如天降奇兵,从山中杀出一大队人马,待赫连羽回头看时,一眼便看见为首那个熟悉的面孔。
沈云疆立于山坡,似有睥睨之势,似笑非笑地盯着赫连羽,
“赫连羽,别来无恙啊……”
赫连羽这时才将一切想明白,原来所有的不合理到现在便都解释得通了,魏齐霄早就知晓沈云疆未死,瞒着众人让他回到军中,在南边守株待兔,一举歼之。
他虽不知沈云疆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毕竟那时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前锋将□□贯穿沈云疆的胸口,那般的伤势,竟然还能有生机么?
慕寒之见状也愣了片刻,朝赫连羽喊了声,
“殊玉!”
赫连羽轻巧解决自己身旁的敌军,接过慕寒之抛来的□□,率军便朝沈云疆奔袭而去。
他自从见了沈云疆后心下总有些惴惴,不如主动迎上好过夜长梦多。心下却不实闪过郁华枝的脸,想到她会为沈云疆之死伤心,不免轻叹。
沈云疆却似闲庭信步,抬手拉开弓箭对准赫连羽。赫连羽身前的将士自然察觉,严阵以待,绝不会让他得手。
赫连羽自己也并不大意,这一箭过来自己也能挡开,双方剑拔弩张,沈云疆却突然轻笑着将弓一转,箭矢便朝着慕寒之直直飞去,连赫连羽也变了脸色。
“殿下小心!”
赫连羽说着便朝慕寒之飞身而去,慕寒之本来正与周围的敌军厮杀,抬头时为时已晚,本以为此箭朝自己面门而来,避无可避,闭上眼睛却没等来意料之内的疼痛。
慕寒之睁眼便见赫连羽挡在自己身前,箭矢擦着他手臂而过,带起成串一般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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