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温庭筠转去了普通班,偶尔路过他们班时还会骄傲地抬头冷哼一声。
二班的人都没怎么搭理她。
不过直到现在柳芳荋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温庭筠在校外有屋子不去住,偏生要住在学校宿舍里。
但这都与她无关了。
「一年二班柳芳荋同学请至教官室,重复报告,一年二班柳芳荋同学请至教官室,报告完毕。」
坐在座位上整理考卷的柳芳荋顿了下,这个画面,好像在两天前曾出现过。
心中莫名绕着一股不安的预感,尤其在柳芳荋到达教官室,看见叶奕流严肃着脸站在门口时,这个预感更加强烈。
柳芳荋感到有些害怕,上前拉住叶奕流的衣摆轻声问道:「怎么了?」
叶奕流揽着柳芳荋的背,暂时压下她心中的不安。
「进去说。」
一进到里头,除了教官以外,竟还站着几位身着制服的员警,所有看向柳芳荋的眼神里都带着同情与怜悯。
柳芳荋颤抖着手,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用这个眼神看着她,她很好,不是吗?
「请问是柳贤的家人吗?」员警开口。
柳贤......爸爸?
柳芳荋愣愣地点了头。
「他出意外了,麻烦请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意外,需要员警来通知她?
柳芳荋全身发凉,她扯了扯嘴角,想勾出一惯的笑容,却发现面上的肌肉一点也不听话,像灌了铅般沉沉地掛在那儿。
心跳声越来越大,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
「芳荋。」叶奕流看着柳芳荋的表情,担忧地勾了勾她的手指,安慰她说:「别担心,只是因为你手机打不通,所以警察才找到这边通知你。」
哦对,在学校她手机都会开飞航模式。
柳芳荋终于恢復了一点知觉,扯出僵硬的微笑。
「走吧。」
一旁知情的员警不忍地撇开眼,无法想像这位女孩得知她父亲死亡的讯息后会是如何。
是的,柳芳荋的父亲遭遇车祸,毫无悬念,当场死亡。
叶奕流得知这个讯息时心中狠狠一痛,不捨得让柳芳荋得知此消息。
作为导师,他多少知道柳芳荋的家庭背景,她爸爸在六年前和妻子离婚,独自抚养柳芳荋长大,如今柳芳荋失去了父亲,便是无依无靠了。
可无论叶奕流多么心疼柳芳荋,却无法阻止消息传递到她耳里。
柳芳荋坐在警局的长椅上,抬起双腿,紧紧抱着双膝,这动作让她觉得没那么冷。
大热天的,她却觉得遍体都凉透了,血液宛如凝结成浆,无法带动热量的传递,柳芳荋本该是鲜嫩粉色的唇此时覆盖了一层灰白,白皙的肤色让她看起来脆弱得宛如易碎品。
叶奕流买了一杯热奶茶,插入吸管,轻柔放到柳芳荋的手中,大掌覆盖在她的头上,缓缓揉了揉,微弯下腰与柳芳荋平视。
「喝完我们就回去了,好吗?」
柳芳荋木然地点了点头。
叶奕流在心底叹息,疼惜地顺了顺柳芳荋发丝,站起身代替柳芳荋与员警谈话,心底庆幸,还好他有跟过来。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之后几天麻烦与我们保持联络,司法将会还给你们一个公道。」员警沉着声说道。
叶奕流点了点头,道声:「麻烦了。」
回去接柳芳荋时,那杯奶茶还馀大半,叶奕流接了过来,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起,叫了一辆计程车。
「司机麻烦,这附近品质较好的旅馆。」叶奕流坐在柳芳荋旁边,小小翼翼握着她的手,试图将少女冰凉的手捂热。
司机看了眼后座的男女,见他俩从警局里出来,女孩又一脸失了魂的样子,不敢像平常那样与客人搭话间聊,油门一踩就出发。
一下午没发话的柳芳荋忽然哑着声报出一串地址。
司机听这个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道了声「好咧」,方向盘一转就往地址方向走。
柳芳荋觉得她很清醒,她清醒的知道,她唯一的亲人死了,被一个酒驾的人撞死了,两人葬身废铁之中,死无全尸。
她也清醒的知道,叶奕流很担心她,她想要笑一笑,让他别担心,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眼神还是一片空洞,嘴角僵直,做不出任何表情。
她清醒的感觉到,她的心脏宛如被人活生生剜去炸裂般的疼痛,胸口缺了一个洞,夏夜的晚风吹过,以往柳芳荋总是嫌弃夏天的风热乎乎的,可如今她倒觉得这风凉透了,像无数的寒刀,一片一片割开她的骨肉,带走她身上的热度。
顶着浑身的疼痛,柳芳荋将叶奕流带到她家。
一栋三层楼的小屋,里头装修透着满满的温馨气息,每个门上都掛着一隻打扮不同的可爱小熊,桌上还摆着一份报纸。
客厅里掛着柳芳荋与她爸的合照,女孩从白嫩嫩的一团小糰子到亭亭玉立的少女,而男人则保持着同样的样貌,眼角的皱纹却多了几痕。
照片中透漏两人亲暱的关係,或拥抱在一起,或严肃着脸比出奥特曼的姿势,或带着可爱的动物发箍面对面嘟着嘴卖萌。
但是所有的照片中,却只有一张里头多了一位五官与柳芳荋有三分相似的女人,样貌艷丽,三人端坐沙发上,透出一股不自在的疏离气息,面上的笑容比起其他照片也显得不真诚许多。
叶奕流猜,那大概是柳芳荋的母亲。
柳芳荋自传里写到,在十岁时父母离异,照片里的柳芳荋样貌看着也差不多在这个岁数,看来是在父母离婚前不久拍的照片,明显关係不太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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