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最后一张照片,脸瞬间变色,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像两条苍白的毛毛虫,吐字不清道:“你……”
我对他笑笑:“本来只是随便跟着你看了看,没想到拍到这么精彩的画面哎。”又颠颠手里的纸:“截图我已经全部打印出来了!”
他进楼梯间时明明很骄傲,现在我向他靠近一步,他便后退一步,惊恐得如同一只被堵在墙角的硕鼠。真是奇怪。
走了几步,我将手里的纸拿出一些,往他身后一撒,他转过身去想接,却可怜地失了足,在狭窄的逃生楼梯间里,面朝地滚下了楼。
刘凯安的头和骨头撞在阶梯上,发出砰砰的闷声,很快就滚到了地,像一块被锤松了的猪肉扒,趴在楼梯下的地板上。
他抬起头看我,哀嚎的声音不大,嘶嘶哑哑,跟坏了的二胡似的。
我把手里剩下的纸抛洒下去,纸是重的,纷纷扬扬地滑到了楼梯各阶,有些钻进楼梯缝隙。
整个楼梯上都铺满了A4纸,十分好笑。
刘凯安又哑叫起来,他爬行、挣扎地去捡纸,和喜剧片中的动画人似的,一直在地上蠕动。
我拿出手机,兴趣盎然地记录下他爬动的画面,拍了一分钟,他爬得很慢,还不时嚎叫,动作很重复,爬了那么久一张纸都没捡到。
我感到无聊了,便收起手机:“那我先走啦。”
“其实你不用捡,我丢的都是白纸,视频还好好在我手机里存着呢,只要你保守好今天的秘密,把相册清空,别再偷拍女生,我就不会发出去。对了,那些我的偷拍,”我对他说,“你也记得删掉哦。我很不喜欢,那天还哭了。你把我拍得好丑,陆予森也看到了。”
离开楼梯间,走廊上没有什么人,我避开了摄像头,走到楼下。
今天太阳很好,我往草坪的方向走了走,有很多人在那里晒太阳,把校服外套脱了,铺在草坪上坐着。
女生都穿白衬衫百褶裙,露出雪白的双腿,都美丽极了。
我也脱掉了我的外套,挽在肘间,十一月晴日的空气既寒冷又有热度。
靠近图书馆大楼时,有个人叫住我,是陆予森的同学向禄。
他和陆予森差不多高,对我说:“苏何忧,你还好吧?”
“我没事的。”我笑笑。
“不论拍你照片的人是谁,你别把他投稿的话放在心上,”他说,“我得替我同班的三个人澄清,绝对不是我们发的投稿,我们都觉得你很好,很善良。你不是书呆子,也很漂亮,不爱说话不是一种错,如果陆予森没投稿,我们也会投稿为你鸣不平的。”
几乎从来没有人当面和我说过这些,我非常感动,眼睛都要红了,小声地说:“谢谢你们。”
“下课你跑太快,没叫住你,我是想说,以后西语课你坐我们中间吧,帮你留好位置,”他说,“我们个子高,那个人就拍不到你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下午的课程,我满心都是我的小狗希福,焦急地跑到学校后门,陆予森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们上车,去往宠物医院的路上,陆予森告诉我:“今天中午,有人在楼梯间摔下楼,多处骨折。”
“谁啊?”我问他,“我认识吗?”
“叫刘凯安。”
我惊呼:“我西语课和他同班哎。”又说:“他成绩一般,没有我好。”
“苏何忧,”陆予森又掐我的脸,“我的重点是,小脑不发达的人以后别走楼梯。”
“我不喜欢走楼梯啊,”我捂住脸,搭在他的手上,“走路好累喔。”
他摇摇头:“走路这么累,以后谁遛狗?”
陆予森坐在四点半将落未落的阳光里,他好像阳光本身,没有一点污垢。
我说希福不一样,我可以为宝宝跑五公里。
陆予森给我的壮志豪言泼冷水:“我周末就陪你遛五公里。”
“希福还是小狗,不能走这么多的路,”我立刻拉扯,“而且你那么多课,没有时间的啦。”
他又开始笑我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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