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暮寒听到她骂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起身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让医生进来给你看看?”
谢逢十点了点头,又拿自己没有挂点滴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简暮寒,我有点饿了。”
“医生马上就来,我先帮你热一杯牛奶好吗?”
“好,那我先将就一下。”
“一会医生检查完可以的话,我出去帮你买点东西吃,好吗?”
谢逢十看着简暮寒在门口的小厨房忙碌的样子,想起了从前无数次,也总是她坐在一边看他在厨房忙碌,真好,她还有机会继续看下去。
其实,她当然注意到了他眼底的血丝,注意到了他发现自己醒过来之后强烈的激动,他还是老样子,明明那么担心自己,却还是憋着一句不说。
她偷偷用手指抹掉了自己的眼泪,满足地笑了笑。
“简暮寒,我睡了很久吗?”她在背后问道。
简暮寒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一天一夜,很久很久。”
“那你很担心我嘛?”
“很担心,很担心。”
“简暮寒,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我听着。”
“就是后来我打不过那个人的时候,我觉得我大概是要死了,说实话,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想放弃活下去,因为感觉好像真的没什么希望了。可你知道吗,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里就出现了你的样子,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就觉得好可惜,然后苗可、许靖生、我师父还有很多人都出来了,我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他们应该也会难过的,有这么多人爱着我呢,我想我怎么也应该再努力努力。”
“逢十,对不起,我应该再来早一点。”
“简暮寒,不用道歉,谢谢你,终于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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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帮谢逢十做完检查,告诉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等背上的伤再好一点,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还告诉她,她真是一个幸运儿,如果那把刀再往上扎一点点,她可能现在已经在天堂排号做天使了。
谢逢十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命究竟有多大,只问了医生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忌口。医生听到这句话,有些大跌眼镜地一旁的陪床先生看去一眼,陪床先生也愣了一下,然后十分没有原则地把谢逢十想吃的那些垃圾食品挨个问了一遍,气得主治医师一推老花镜把他叫出去教育了五分钟,才允许他下楼去帮谢逢十买一碗小馄饨。
得到谢逢十苏醒消息之后,一直在医院外驻扎的亲友团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花啊水果啊住院时的小确幸工具啊,大包小包地搬过来了一大堆,许靖生这个夸张的,居然还偷偷带了一张简易麻将桌过来,说怕她住院实在太闷了。
“许靖生,就算我能坐了,那也三缺一啊,我们简总可对这些腐化玩意儿不敢兴趣。”
谢逢十笑着看了一眼身边正在帮她削苹果的简某人,故意这么说道。
许靖生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吃着自己刚带来的柚子,闻言轻哼了一声,“谁说三缺一了,麻将搭子一会儿就来了。”
“谁啊?”谢逢十疑惑地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诚实一些的苗可。
苗可朝谢逢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郑重其事地轻咳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自病房外,飘飘然走进一个清高男人,一身暗紫色西装优雅得体,头戴着一顶精致的烟灰色洪堡帽,更显他的优良品味,男人那印着独特又繁复花纹的牛津布洛克每在地上踩上一步,就会让人感到有一阵清冽的风从他的脚底生出。
如此仙气飘飘又遗世独立的男人,除了谢逢十的师父白惊山,不会再有别人。
在发现来人是白惊山的一瞬间,谢逢十的内心涌起一股小小的慌张。本来她在国内受点伤这种小事是不应该拿去烦扰他老人家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这么不懂事的走漏了风声。
谢逢十回头瞪了那三个知情人一眼,正想靠他们脸上的表情揪出那个叛徒,却听到背后传来了白惊山的声音。
“朝他们看什么,你在中国差点儿把命丢了,不能让我知道吗?”
“哪能啊,我瞒谁都不会瞒您不是?”谢逢十瞬间换上了一张笑脸,转回头看向白惊山,“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一定累了吧?”
白惊山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走到她床边扫了一眼床头上的信息表,又淡淡扫了谢逢十全身一眼,才不紧不慢开口道:“嘴还这么能说,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谢逢十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盐水袋,回答道:“是差不多了,医生说再过一周就能出院了。”
“shaun,请喝茶,医院设施有限,请您将就一下。”
许靖生一早就在白惊山关心谢逢十的时候去小厨房里帮他泡好了茶,又殷勤地送到了他的手边。
“shaun,您请坐。”苗可又立刻搬了把椅子放在他身后。
“有劳了。”白惊山接过许靖生手里的茶向他点头致意了一下,又坐到了苗可为他搬的椅子上,回头淡淡扫了她一眼,破天荒的和她寒暄道:“两个月不见,苗小姐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
“哈哈,您过奖了,那什么,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和许靖生去楼下给大家买点晚饭哈!”
苗可说完,立刻带着许靖生逃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了,师徒两人,以及,还未经过师父认可 ,准徒弟女婿。
“你就是小十回中国谈的那个男朋友?”
白惊山一坐到那沙发椅上,气定神闲地往那靠背上一靠,一边吹着手里的热茶,一面看向床对岸正在为谢逢十削苹果的简暮寒。
从白惊山的语气中,很难听不出他对谢逢十交男朋友的见怪不怪,以及,对于她这位现任的,并不在意。
谢逢十觉得白惊山这个态度就不太端正了,偷偷拿手拍了拍他的膝盖。
“怎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心疼他了,倒是少见?”白惊山轻哂一记,又往对面扫了一眼,清淡揶揄道:“这么见不得人么,到现在连一个正眼都不敢看我?”
谢逢十这才发现,简暮寒捧在手上削了半天很长的苹果皮,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在了手里,他现在明明就是在拿着那苹果假削啊。
看来简暮寒这是被白惊山吓到了,真是活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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