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望的时候,陈敬宗又走出了一段距离。
“怎么回事?”
陈孝宗叫不住弟弟,跑到母亲、大哥身边,疑惑地问。
陈伯宗让他们看账本,冷声吩咐身边的小厮:“马上去找老爷回来,就说家中有急事。”
小厮连忙跑去传话。
陈伯宗不太放心,让三弟照看这边,他匆匆去追四弟。
东院的一家五口才刚刚从山里下来。
齐氏还频频地往山上张望,失魂落魄的。
陈继宗不解地抱怨道:“您到底丢了什么好东西?刚刚都快把那块儿地翻了一遍,您要是说出来,我们还能帮您,偏您就是不肯说。”
齐氏面白如纸。
陈廷实有点心疼:“或许落在棚子里了?不然我再陪你上去找找?”
齐氏麻木地摇摇头。不可能的,她离开棚子时还按了按包袱,账本分明就在里面。
一直都好好的,直到混老四突然冒出来说她身上有蛇……
突然,齐氏瞳孔一缩,紧张又愤恨地盯着前面大步而来的身影。
可随着陈敬宗越来越近,一双眸子阴沉沉地盯着她,比那条蛇还阴森恐怖,齐氏再也没了恨的力气,只剩下寒彻入骨的惧怕。
账本果然是被陈敬宗拿去了吧?事情败露,陈廷鉴、孙氏会怎么收拾她?
曾经齐氏最瞧不起丈夫陈廷实,这会儿她却第一个想到了丈夫,抖如筛糠地躲到陈廷实背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等等,老四你站住,这是要做什么?”
见侄子速度丝毫不减,几乎要撞过来,陈廷实伸着手阻拦道!
陈敬宗依然盯着后面的齐氏,却在陈廷实开口之际,忽然一拳打在他脸上!
陈廷实年轻的时候还种种地,后来家里越来越发达,齐氏嫌他种地丢人,不许他再干活,常年无所事事的陈廷实自然没什么力气,直接被陈敬宗这一拳头打得歪倒在地。齐氏想扶他,却同样被带摔了,夫妻俩一起跌进泥水坑,衣衫狼狈,手上脸上也溅起了泥点。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夫妻俩的独子陈继宗傻了眼,他的妻子惊吓地尖叫起来,才三岁的儿子更是嚎啕大哭!
“我跟你拼了!”
陈继宗虽然是个纨绔,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亲眼见到爹娘受辱,回过神的他大叫一声,瞪着眼睛朝陈敬宗冲来!
陈敬宗避开他的拳头,抬腿一脚,直直将陈继宗踹进另一个泥坑!
齐氏该死,可根本上还是二叔太过懦弱,家里什么事都被齐氏拿住了,连祖母生病吃药都没能盯住!
陈敬宗不屑打女人,他拎起陈廷实的领子,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住手!”
陈伯宗扑过来,全力拉下他的手臂。
兄弟俩僵持之际,陈廷实扶着齐氏连滚带爬地避开丈远,红着眼睛怒视侄子:“老四你犯什么混!要是我跟你二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先说出来听听,我们真有错,我给你跪下让你打还不成吗!”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陈廷实再懦弱,也受不了侄子不由分说地打人。
陈敬宗冷笑:“那一拳是我替祖母打的,你要跪就去跪她!”
陈廷实愣住。
陈伯宗拦在四弟面前,看眼只管躲在叔父背后的齐氏,他同样冷声道:“二叔可知道,去年父亲寄回来的两支老参都被齐氏卖了高价,她却拿商陆根糊弄着给祖母煎药?”
此话一出,宛如一道惊雷轰隆隆劈在了陈廷实身上!
那两支老参……
陈廷实记得啊,记得妻子为了孝敬母亲,每次都是亲自下厨替母亲煎药,说是怕厨娘笨手笨脚糟蹋了大哥送来的好东西。
“胡说八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眼看父亲竟然动摇了,竟然真要怀疑自家人,陈继宗跑过来,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一边指着大房的兄弟俩吼道,仿佛他的声音大,他们一家就更占理。
“是真是假,等父亲回来,自会查个清清楚楚。”
陈孝宗拿着账本走过来,与自家兄弟站成一排,怒视东院众人。
齐氏看到那熟悉的账本,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眼睛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娘!”陈继宗连忙抱稳亲娘。
陈孝宗举高账本:“方才她翻来找去,寻的就是这个。”
陈廷实看看账本,再联想妻子之前的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侄子们说的都是真的,齐氏竟然贪了大哥的老参,耽误了母亲治病?
老母亲枯瘦干瘪的病容浮现脑海,荒唐、悔恨种种情绪洪水般席卷而来,陈廷实痛苦地捂住头,干嚎两声,忽然转身,一把将昏迷的妻子从儿子怀中抢过来,左手攥着齐氏的领子,右手高高扬起,微微停滞之后,“啪”的就是一巴掌!
妻子看不起他没关系,欺他软弱也没关系,可她万不该欺他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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