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雁道:「大哥哥,我好想你,明先生待我跟二哥哥很好,我们也很乖。」兆永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知道你们会乖,不会给明先生添麻烦。」兆雁听着眼眶开始湿润了起来,但看得出来她极力想将泪水逼回去,不让它流下来,她道:「我们不敢给明先生添麻烦,我们不敢哭,我······我会躲在床里哭。」
不久前发生大变,自己却没有陪伴在弟弟妹妹身边,兆永感伤的拍拍兆雁的肩,也拍拍兆鲤的背,道:「好了,放心吧!有哥哥在。」兆鲤虽然表情毫无波动,但他微红的眼框兆永看得清楚,更加让他不捨。三人就这样站着一段时间,兆雁将脸埋在兆永的身上,偷偷地掉眼泪,直到觉得舒服了才跑离开来。
兆永看着严肃的兆鲤,一如既往的想逗他开心,道:「你就没有想说的么?比如说想我啦!」兆鲤冷冷地看向兆永,令兆永摸不清头绪,愣愣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兆鲤才说道:「一言既出,駟马难追。以身相许,言出必行。」
兆鲤说完兀自离去,只留兆永还留在原地,看着他弟弟离去的背影,他冷俊不禁。古柳的柳絮落在他的肩上,东风吹得他衣袖衣摆摇曳,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事物,可配上他玉树临风的身姿却恍若仙境。玉淳风在远处暂留,叹了一口气,大步流星的离开。
晚餐后,辰庚偷偷找过兆永,二人站在傍晚的细雨打落的屋簷下轻声聊着。
「你可知道为何咱家公子寧愿留在这里跟你们作伴,也不愿回去么?」辰庚突然去找兆永,随后落下了这么个问句,兆永自是不知。辰庚又道:「城主偏爱少城主,多年以来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给少城主,剩下的或者是少城主不要的才会给咱公子。据说是公子的母亲生了他之后便难產去世,城主才会这么多年以来将罪责怪在公子头上。其实我觉得不管如何,公子都是城主的儿子,这是不能否认的,可能是城主跨不过那个坎儿罢!」
兆永没说什么,不敢妄断别人是非,一时之间也没接话,辰庚又接着说:「城主对公子的照顾仅是供他吃穿,就连幼时寺里的大师道他有情劫之事城主也对这件事不是很在乎。直到那大师说这劫难会影响到怀城,这才让公子戴上那破解劫难的红绳。公子那时还小,得到从城主给的红绳一开始也是爱不释手,只不过后来从少城主那里听来事情由头,便不太高兴了。」
辰庚又道:「他嘴里道着那是女孩子才戴得玩意儿,可身边的人都明白,根本不是因为这件事。他几次三番的要将红绳解下,都被城主训斥。其实他心里也很是捨不得,毕竟是城主送他的第一件东西。直到后来,他被欺负了,才将那红绳送给那位救他的小姑娘。他道是因为瞧那姑娘长得好看,觉得红绳与她很是相衬才送给了他。可实际上他何尝不是将他的宝贝送给救命之人,偷偷告诉你,公子有一段时间很是喜欢那位小姑娘呢!」
兆永听了掩着嘴笑,两个人看着灰蓝色的天空,绵绵的细雨浸湿大地,努力清洗昨日的不快。兆永想,父母对己恩泽甚重,如今他们已经归天,虽然自己内心仍不能开朗,但为了兆家和弟弟妹妹,人都是要向前走的。
「兆公子。」辰庚离开后,紧接来找的是位熟悉人,沉勿卓。他道着兆永的名姓,耳里一听到那人的声音,兆永身体一僵,可他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太久,他立刻转过身来看向身后之人。果真,沉勿卓手拿医药箱朝兆永走近。兆永眼里闪过不为人察觉的阴鷲,他又是往日的笑脸春风,像以前带给人永远那么温柔的模样,他道:「沉管家,我听元蒂说了,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谢了。」
沉勿卓并不晓得昏迷前的兆永是失忆的模样,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不是心里想像过的那般,内心很是疑惑。他试探道:「公子身体可好?」
兆永右手一摆,比向屋内,道:「好很多啦!别站在屋外,里面说。」沉勿卓半信半疑随他进入屋内,道:「如今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愿意见,只是不知残卷······」他话说的很不明朗,沉勿卓不知兆永怎么了,也没想到失忆这一块,反而是直接道出目的。兆永一顿,表露难色之情,道:「你也知道残卷么?沉管家有所不知,兆家出事的所有事情我都忘了,我可能在记忆丧失前藏到某处去了,只不过······唉!我当真无用,发生这种大事我全都忘却,连残卷也不记得藏在了哪里。」
他似乎是个撒谎的能手,脸不红心不跳,从容把话编出,令沉勿卓听了也相信兆永的言语。沉勿卓思忖一阵,原来兆永对他如今还是这种态度只是因为他失忆,不晓得他便是陈家和玉家对付兆家的内应,内心开始得意起来,可他又怕兆永此举只是故意降低自己的防备心,只好再多观察一阵再做判断。
「残卷嘛,无碍。人间无常,但苍天有眼,虽发生这种事情,但总有一天会找到的。」看着沉勿卓以轻松的口吻与自己对谈,内心是无比的噁心,他微微沉着脸,生生拉起嘴角,「我也这么觉得,兆家过往虽然势力雄厚,可无意竞争城主之位。玉家几百年来的歷史,我们从来没有动心抢夺。只盼我能早早恢復记忆,找到残卷才是。」
沉勿卓自然是不愿意他恢復记忆,他一旦记得往事,便会将自己毙命,那么这么些年来的计画便会前功尽弃。他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个小药瓶,从中取出小指指甲般大的药丸,那药丸呈灰紫色,有淡淡的异香。沉勿卓道:「此药能活血化瘀,说不定能让你早早恢復记忆。」兆永不疑有他的接过药丸,放入嘴中,沉勿卓瞧他喉咙波动,一方面确实他真的失忆一事,另一方面也达成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喂他毒药的目的。
直到沉勿卓离去,兆永脸一侧,口中药丸呸落入一旁摆放的盆栽里,没入土中,没有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紧接着漱了几次口,才抹嘴安心。正要离开此室,门口却站着兆鲤,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缓缓问道:「是他么?」
兆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以后多加注意。」兆鲤问道:「为何不直接解决?」兆永幽幽叹一口气,答道:「若是只他一人,我定将他千刀万剐,可他目的除了兆家还有残卷,身后之人定是不简单。我需探查几时,最后一举歼灭,要他们还兆家公道。」
看着昔日温柔有礼的大哥,说着千刀万剐和一举歼灭这两种不适合他会说出口的词深感怪异,可奇怪的是,纵使这般奇怪,心里却多了几分安心。隔了很久他道:「我相信你。」
他总是说出这般令人哭笑不得的话语随而离去,可偏就他这么一句相信,前途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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