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和纪盈一起去收税的同僚叫雷六,被发现死在床榻上,一副夜梦中突然死去的模样,似乎毒发而死,还要等仵作验尸。
在雷六家门前,纪盈查看了一周后坐了下来,看陈怀和沉潇远说着话。
那雷六看上去是个典型的糙汉子,一把络腮胡子倒是打理得干净,平日衣着打扮也清爽利落,纪盈一直以为他家中是有妻子照料的,没想到至今未婚,一人独住。
却看这院里专门有一块地方被开出来种上了花种,只是这个季节都凋落了,纪盈也看不出是什么花。
这样仔细生活的人,想来很难大意就被人害了。
“沉阿强,”她叫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不妥拍了拍自己的嘴,“沉提案,这位雷六和那位酒楼掌柜的有什么私交?”
沉潇远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思索道:“是有点儿关系……嗯,说来倒也有些难堪。你们早晨可见过那姓赵的掌柜的家一个年轻的妾室。”
纪盈想起在他们府前叫喊的人里,是有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不吵不嚷,护着身边的女儿,低眸淡漠。
“妾室姓周,从前就住在五十步外的那间屋子,跟这个雷六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前是订过婚的,但那周姨娘的母亲犯了偷盗之罪,那女子当时苦苦求雷六在衙门里帮忙,他也是经不住劝,偷了那时的物证帮她母亲脱了罪。后来被人发现,雷六被关进府牢两年,那女子也绝情,就此嫁了别人。”
纪盈回想起那日在酒楼见面,可瞧不出他们两个还有这般渊源。
“雷六出来后,还与那位周姨娘来往吗?”陈怀问。
沉潇远摇头,又点头:“他出来也有三年了,起初不来往。但这一年来,因那姨娘生子后身子不好,就此失了厚爱,多次听说她有些受苦,雷六就私下探望过她几回。我同雷六关系好,他喝醉了酒跟我讲的,说不知要如何帮她。”
身旁正在指挥着人将尸首抬走的仵作叹:“也是情深。”
“情深?”纪盈撇嘴,“是蠢吧。若是沉潇远所述属实,被利用了还被抛弃了,到头来上赶着心疼辜负自己的人,对别人是大度,却辜负了自己,不配做个人。”
陈怀敛眸:“那夫人以为如何?”
“若有人敢这般对我,他要落了难,我若有机会也得去踩两脚,真是闲得慌,也要盘算报复一下。”她挑眉说着。
陈怀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轻易放过她了。
现在他就是她口中那种蠢货吧。
“夫人所言,极是。”他盯着她道。
似乎对于陈怀来说,她才是那个践踏了他的真心,耽误了他的前程的负心人。
纪盈脚步一空,立刻笑道:“我胡言乱语,将军不要当真。这种事嘛,若是能一笑泯恩仇,广结善缘也是最好的,对吧?”
陈怀走向沉潇远,纪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赶紧跟上。
“那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那雷六借机向李掌柜索贿,打着我夫人的名号。”陈怀问沉潇远。
听得出来陈怀话语里想尽快为纪盈开脱的意思,沉潇远收敛了几分和善:“陈将军莫要为难我,这事尚未明了,不将您夫人下狱已是例外,此时还不能断言。”
纪盈伸出双手:“你可以给我戴铐,这就合规矩了。”
看着她伸出来的一对手腕,陈怀哑舌。
“啪嗒”一声后,纪盈看着手上那对铁铐子:“真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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