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五里便知道纪盈还未走,他松了口气将它抱起。
事情顺利,他本想再拖延一段时日回来好避开,但这一个月他静了一些,纪盈来沂川府后的事情细细想来,与她所说是合得上的。
她并未害他,他也该听她一言。
再……见一面。
“夫人还未归,也未曾有消息何时归。”管家说着。
不该啊,沉潇远来信说他们一切顺利,那三日前就该启程返回,怎会还无消息。
“陈怀!”
不远处沉潇远急切跑来,手里拿着一快染血的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怀迎过去,没等沉潇远缓过气来说话就夺过他手中的东西。
连城被围。
那布上还缝了一支金钗,是赐婚后皇帝御赐给纪盈的。
第四十五天。
天晴后雪就化了,这几日转暖本觉得日子好过一些,耐不住城中粮草将绝。
“昨日死了十三个,两个是饿死的。”席连揉了揉眉心跟她们一道趴在城墙上。
看着纪盈出神,金遥迢拍了拍她的肩:“不许瞎想。”
这不容得她不瞎想。
连城易守难攻,纵然城下几倍于他们的兵也不能强攻进来,但弹尽粮绝才是最要命的。
白日里连阵都叫不动了,那城下的大炎人突然在阵前摆上了粮草,在他们面前生火猪肉,香味飘了半个城。
被纪盈射瞎一只眼的主将坐在城下敲了敲碗:“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留在这儿,你们派人来取,我们绝不设埋伏。”
纪盈单手撑着脸看他胡说八道时,就看他指向她咬牙切齿:“把她交出来就行。”
她射瞎了他一只眼,彻底被记恨上了。
“他们果然是冲着你的身份来的,肯定也不会这么好心,”金遥迢撇撇嘴,“大概再待下去,沂川府迟早会发现我们的异样,一旦派人来增援,他们也扛不住,所以急了。”
现在就是看是他们能撑到援兵来,还是城下的人能在此之前攻下来了。
纪盈本不把那人的话当回事,但今日去城中安顿伤民时,她给一个小孩上着药,那孩子突然泪汪汪看着她说了声“姐姐,我饿”。
她再抬头时,坐在这四周的人似乎都望向她,一张张瘦骨嶙峋,面黄骨销的脸。
他们没说什么,但那眼里的呆滞和对她的凝望,都让她胆寒。
谁都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来,再过三日,就真的粮绝了。
“那就再撑三日。”金遥迢压制住了城内暂时的乱象。
三日之后呢?
是夜,纪盈看着身旁熟睡的席连,悄悄从自己的盔甲里取出她写好的三封遗信放到他掌下,而后她起身看着城墙之下。
谁都知道城外的人根本不会这么好心,就算把纪盈交出去也不一定能换回能吃的粮草。
纪盈突然有些明白安越平为何要自尽了,为何在听到她说他的死无用之后,还是要自尽。
有时候被推到这个地步,你若活着,都好像有罪,在掐灭这周围的人活下去最后一点希望。
她望着城下吸了吸鼻子。
他们应该……不会立刻处死她把,估摸会留着她做要挟,那还能再活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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